曲辕成皱眉,改口道:“殿下或许有事吩咐于我呢?”
“你想捞个一官半职,虽说是殿下一句话的事,但只怕也不容易。”
曲家在尚京举目无亲,只凭借一个尚未过门的女儿L要立足脚跟,谈何容易。
况且曲辕成绝非长袖善舞之辈,旁人轻视曲家这般巴着,他便是任职也不会快活。
总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跑去跟太子告状,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点交际能力,全凭个人本事。
说到底,就是双方地位悬殊太大,且曲凝兮年岁小,存在诸多变数。
即使昭告天下她是未来太子妃,就能服众了么?
而曲辕成在尚京若是什么都不做,一无官职,一无事业,年纪轻轻窝着做闲家翁?
只怕会惹来不少奚落的闲话。
“你怎能这样看待你父亲?”周氏沉下脸来,觉得曲凝兮目无尊长。
倒是曲辕成,他这人没本事,但有点自知之明,也不是没有被同龄人奚落过。
这会儿L恼羞成怒:“那你说怎么办?!”
曲凝兮多少知道家里亏损了几次生意,也不是有心说难听话。
她道:“我们留在鹜冈,二年后再去尚京。”
二年,倘若陆训庭重诺,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而女方一家也不必早早的巴着他,显得太难看,叫旁人
轻视不齿。
再一个是亲朋好友几乎全在鹜冈与抚阳城(),他们惯来生活于此。
周氏瞪大眼睛:二年这么久(),太子妃之位被旁人占了去可怎么办?!”
“能叫人占去的,我本就守不住。”曲凝兮毫无斗志。
她拿什么守?
周氏被噎了一下,太子若要另娶,谁敢说个不字呢,储君大婚,占着大义,岂能阻拦让他晚婚?
谁让曲凝兮才十一岁。
曲辕成眉头紧皱:“不说太子妃,二年后指不定东宫多少个庶子……”
等到太子登基,那就是大皇子?
曲凝兮听见这话,顿觉头疼:“父亲所言有理,要不……这婚事还是算了吧?”
她一个小女子,为什么要掺和进宫闱之中?
那是她该去的地方么?
什么皇子凤孙的,来日她还得跟着去争夺这些?
陆训庭那样好看的人,还要与旁人共享?
太多问题接踵而来,曲凝兮没走到那一步,已经感觉到了疲累。
外祖母对她好,她经常来周家,舅母也会教她一些事情,宴会上和小姑娘们一起玩,有自己的小圈子。
她知道外祖家想给她寻个门槛高点的人家,她并不拒绝,谁不想往高出走,选择更好的呢?
但绝不是天家。
若在鹜冈一带,夫家即便高于周家曲家,也会顾及他们的脸面,换言之,外嫁女是有人帮扶的。
周家的好几位表兄表姐,对曲凝兮也关照有加,她不是孤身一人。
但到了尚京,没有人能帮得了她。
周家曲家全部加起来,也抵不过权贵的一根手指头。
她的亲人们无能为力,她自己也仰仗于陆训庭一人的恩宠。
倘若他们两情相悦,那还能有底气,只是……
“晚瑜,你在胡说什么!”周氏难以置信:“这么好一门亲事,你竟然说算了?”
曲凝兮这段时日忧虑过重,这是她的终身大事,她无法不想。
她一手扶额,道:“娘亲还记得前年,我们一同看了《樵夫之女》么?”
《樵夫之女》是民间的一出戏,讲述的是一位女子坎坷半生后喜结良缘的故事。
山里砍柴为生的樵夫,因为心善搭救一位贵人,被许以重金酬谢。
不料硕大的金块给他招来杀身之祸,他家破人亡,只一个女儿L侥幸逃生。
樵夫之女聪慧过人,历经艰险,寻觅贼人与证据,报官为父报仇,期间再遇了那位贵人,起初他们没有认出对方,互生情愫后才知道原先有过渊源。
最终女子大仇得报,得嫁良婿。
戏台上圆满落幕,曲凝兮却怕自己跟那樵夫一样,无命享受泼天的富贵。
有些东西,未必守得住。
周氏被她说得心惊肉跳,一下子也想起高门大院里头的阴私手段。
曲家根基薄弱,
() 女儿L进入东宫,一开始就是最打眼的位置,焉知会被多少人盯着?
她一咬牙:“那也不能轻易算了。()”
这辈子能遇到几次太子殿下?就这一回!
太子亲口允诺的正妻之位,诱惑力十足,没有人能拒绝。
曲凝兮也不是一口回绝,她捏着自己的衣袖,嗓音低低的:二年,我等他二年。?()?[()”
若二年后,陆训庭还想娶她,她就信他的为人,是可托付之人。
她会生出意愿与勇气,去争,去拿,那些她原本难以企及的荣华富贵。
“那万一……”周氏很难同意。
这可是天大的机会,并非小事。
曲辕成也犹豫不决,他当然是迫不及待成为太子的岳丈,不过事情却是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