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丹宫里, 绣湘把一群伺候的宫女太监给挥退了,只留下裴靖礼和明婳兄妹二人。
殿门掩上,殿内的曲皇后难掩怒容。
因为云昭仪小产一事, 还是在太后娘娘的寿辰宴上, 陛下很是不悦。
太后下令, 把放置烟花的场地里里外外仔细排查。
这处空地, 铺了青石板转,不栽草木, 逢年过节用以燃放烟花爆竹。
云昭仪就是在这里被惊吓摔倒的, 据说当时声响, 不似寻常。
宫里连着多日风声鹤唳, 宫人们无不收紧皮子,小心行事。
而就在这事, 明婳眼看着多人严查,慌了神,找上裴靖礼求助, 曲皇后才知道她背地里干了些什么!
孩子是明婳弄掉的。
那云昭仪确实是眼皮子浅, 被诊出喜脉之后就按不住狐狸尾巴,洋洋得意, 隐隐还想压苻丹宫一头。
早在秋狩时,明婳就想教训她了,但是一直找不到恰当时机。
这回她得手之后, 倒是做得挺隐秘,不过面对皇祖母的严查,心中害怕,才去找了裴靖礼。
裴靖礼比她更干脆,将那天的知情者一个不留, 全都杀掉了。
两个孩子身边都有曲皇后安排的人盯着,尤其是二皇子,她怕他对曲凝兮还没死心,做出糊涂事,这么一动作,才叫她察觉。
当下把两人叫到跟前来,发了好大一通火。
“云昭仪算什么东西?就算她生出一个小皇子,也威胁不到我们,对付她还脏了本宫的手!”曲皇后气得一拍桌子:“你们当真看不明白?”
明婳梗着脖子,道:“母后不想动手,那就让我来。”
“你放肆!”曲皇后站了起来:“就你那点小伎俩,冲动又无脑,以为自己多大能耐!”
她实在顺不下这口气,指着明婳的手指都在抖,难以置信有人能蠢成这样。
眼下太子已经定亲,婚期就在年后开春,而二皇子还没捞到个明确对象呢!
再说明婳她自己,外头的风言风语尚未过去,蒙天石蒙弈淮父子不打算离京,多半是要留下过年了。
儿女婚事不顺,曲皇后本就发愁,他们还背着她自作主张!
且不止这么一桩!
曲皇后隐隐怀疑,在围猎场追杀太子的死士,莫约也是裴靖礼干的。
当时他还在守皇陵,就贸然打发了死士过来。
虽然那些人全死了,身上搜不出任何指向性的证据,但无疑是极为冒险的行为,若被查出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这会儿母子三人摊开了说,裴靖礼也不做否认。
被罚去皇陵一个月,他变得沉默了些许。
“母后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他冷哼一声:“留给我们的时间半点不充裕,心慈手软如何成事?”
曲皇后看向他,没好气道:“你想如何?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
裴靖礼早在之前就有摆脱她操控的意思,“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父皇虽然疼爱我们,但他完全没有打算把那个位置交给我。”
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即便时常过来苻丹宫,与他们共享天伦,平时的御赐之物也不少,甚至明婳的婚事都没勉强没有责备。可是……
在陛下眼中,他只是个二皇子。
太子得到了太多东西,他凭什么?
裴靖礼的眸底,藏着锐利的光,除了武力硬夺,别无他法。
而他们想要拥有武力,最便捷的法子,就是眼前的毅远侯蒙氏。
还有什么把公主嫁过去更加紧密的联系呢?
得知裴靖礼的这个打算,明婳当即跳脚不干了。
“想把我嫁给蒙弈淮?”她瞪眼:“你休想!”
“明婳,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有什么好怕的?”裴靖礼道:“蒙世子该是个聪明人,他敢对你如何?”
对方那点癖好,在咸泰有不少人知道,不过相隔千里的尚京,无人听说。
这是曲皇后探听来的,裴靖礼也清楚。
明婳哪肯答应,冷笑道:“本公主眼里揉不得沙子,可不会容许驸马身边一群莺莺燕燕。”
蒙弈淮喜欢在床上鞭挞女子,她还得给他送人不成?
裴靖礼觉得她有点天真,堂堂公主,何必拘泥于一人?
兄妹二人吵嘴,曲皇后捧着茶盏并未表态。
她听了小半晌,才出口制止,“陛下信重毅远侯,即便蒙世子成为驸马,蒙天石也不一定为我们所用。”
裴靖礼笑了起来:“母后,正因为信重,恰好是我们的胜算。”越是信任越不会防备。
“父皇虽说还不至于年迈,但他身边围着太多女人,都用上丹药了……”
一个人是否被透支,这些最能体现出来,蒙天石再忠诚,也该为侯府的未来考虑考虑。
“你从何处得知?”曲皇后皱眉,撇下茶杯。
儿子探听老子房中事,说出去可不好听。
裴靖礼说起那个怀了他庶子的宫女,道:“她的干娘在敬事房当差,母后可别处置了她。”
曲皇后若有所思,问道:“丹药……是真的?”
这事就连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