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兴书离开顺天府的第一个夏天,距离他去淮阴已经有一年多了,这一年的夏天格外炎热,人也变得懒洋洋的。 林照蕖与沈兴书还是时常互通书信报平安,只是原本的缠绵缱绻渐渐都变成了平淡的问候,纸张的页数也随着日子的增长慢慢变少。 沈府的花园不大,规格大小中规中矩,倒是这池塘与其他府院比起来要大很多。此时已是炎夏,花园池塘里开着大片大片的荷花,荷叶托着绿油油的圆盘围绕其旁,粉花绿叶应接不暇,若是有人乘着小木舟误入荷花池,定会迷失其中寻不清方向。蝉虫伏在树干上知了知了个没完,不用夏风吹过,只是踏入这园子,便能闻到沁人心脾的清香,幽幽的,淡淡的,带着微微的甘苦,暑气也能消减三分。 “小蜓,小蜓,摘这朵,这朵大。”林照蕖捏着绣上荷花图案的帕子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小扇子不停扇风,坐在船中间指挥着船尾的小蜓摘荷花。 小蜻坐在船前头摇桨板,“小姐你别乱动,当心掉下去。” “掉不下去,我有分寸。”林照蕖满不在乎地甩甩手,潇洒地不得了。 涟漪荡漾的池面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闪烁着耀人的光彩。 主仆三人乘着小舟游梭在偌大的荷花池里,随着水面的波荡时隐时现,熏了一身清香不自知。 林照蕖从身旁一堆莲蓬中随手挑了一朵,剥开一颗莲子放进嘴里,边嚼边点头。 “这莲子真甜,待会送去厨房给老太太做清心莲子粥。” 又剥了两颗给小蜻小蜓尝尝,大半个身子都隐在的荷花荷叶的遮蔽下,炎暑之下偷得一丝凉爽,小舟摇摇晃晃的跟个摇篮似的,林照蕖渐渐有些困乏。 她拍了拍小蜓的大腿,脑袋枕在小蜓的膝盖上,调了个舒服的姿势,仰面朝天,白丝地绣兰花团扇覆在面上,怡然自得地打起盹。 恍惚间看到一只小小的蜻蜓落在扇面上,林照蕖想伸手去捉,刚伸出手,蜻蜓好像察觉到了似的猛地起身在空中转了个圈要往外飞。林照蕖心里一急,不管不顾扑上前去要捉…… “扑通!” 一瞬间,事情发生的太快,小蜻小蜓还没来得及反应,林照蕖就直挺挺地扑进了水里。 舟上两人一脸呆滞,僵硬对视了一眼,随即马上反应过来。 “啊——!快来人啊——!二夫人落水了!” 小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朝岸上的丫鬟婢仆喊。 “二夫人,快抓着我的手!”小蜻整个身子前倾伸手去够林照蕖。 一个站着跳脚,一个向外倾身,舟身晃得厉害,突然一下整个小舟都翻了过去。岸上水里,鸡飞狗跳,兵荒马乱。 林照蕖被救上来后已是昏迷状态,呛了太多水,受惊着凉,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沈老太太和沈兴时站在林照蕖的床前,一个心疼地喂她喝药,一个皱着眉头看着她不说话。 林照蕖喝药的间期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眼睛黑沉沉的大伯哥,只觉得这男人压迫感实在太强,就那么一瞬不顺的盯着人看,她四肢百骸都僵住了,后背一阵发麻。 “媳妇罪过,这么晚了还惊动老太太。”林照蕖咽了口沈老太太喂的汤药,轻轻说。 “你丢了魂了?怎么直愣愣往池子里跳啊?!”沈老太太忍不住轻声呵斥,当她听到岸上的丫鬟说二夫人是自己往池子里跳的时候她心都紧成了一团。 “哈哈……抓蜻蜓,抓蜻蜓……”林照蕖干笑着打马虎眼,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她看到本来就面色沉沉的大伯哥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觉得她再多说一个字,就要和他那些办错事的下属一样被抓去挨罚了。 “抓蜻蜓?”站了许久不说话的沈兴时突然出声,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平时倒真没看出来镜荷这般童趣。” 林照蕖此刻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晕在这才好,这样她就不用面对自己一时脑子发热犯下的蠢事了。 她低着头不敢说话,就像一个被夫子教训的乖学生,白皙细长的脖颈从中衣露出,优美的线条柔和又完美。 沈兴时喉结滚动,移开目光,“想要荷花莲蓬,与管事说一声就是,自有人替你取来。如此莽撞若你出了事我怎么与知典交代。” “镜荷给家里添麻烦了……”林照蕖脸红扑扑的跟个猴屁股似的,也不辩解光低着头挨训。 “彦安,镜荷不是你下头管着的那些粗老爷们,你别吓着她。” 沈老太太看林照蕖头越来越低,忙出声替她解围。 “你早些休息,明日叫大夫再来一回。”沈兴时叹了口气,按了按藏在袖子里的手掌,“天色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