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意見,皆大歡喜。” “原來,皇后曾在去年冬天流產?”邓绥小心翼翼追問。 “沒錯!”劉肇坦白答道:“就在包括你在內的三十名世家女子获选入宮那天,她不留神摔了一大跤,結果流掉了三個多月的胎兒。御医看出了是個男胎。從那以後,她總是悶悶不乐。朕實在怕看她那張苦臉!好不容易呀,今天总算看到她的笑臉了,朕還是不想在她那邊多待,唯恐她萬一想到皇后寢宮題名為長秋宮,為的是討个秋季果实累累的吉利,那她可又会提起那个失去的孩子了!说起来,还真是你最好!从不给朕添一丁点烦恼,只会讨朕欢心。朕跟你在一起最开心,真恨不得时时刻刻有你陪伴啊!” 邓绥听得出来,刘肇此言是真心话。邓绥早就从兄长们言谈之间领悟到了,男人天性倾向于追求快乐,最怕看女人愁眉不展、最怕听女人抱怨不休。由此判断,阴勗纵然才当上皇后,皇帝对她已经颇感厌倦了。那么,阴勗并不见得能够保住后位!邓绥想起了历史上不少废后的例子,心中不禁燃起了一线希望。不过,她一点也没有露出得意之色,仅仅柔声谢恩:“多谢皇上不弃!” “別客氣了!要言谢,你這麽擅於取悅朕,朕還真不知怎麽答谢你才好啊!”劉肇爽朗笑道:“只可惜,后位已經給了她,朕能給妳的最高封号唯有貴人了。朕一定會在今年之內晋封你為貴人。還有呢,如果你給朕生了儿子,朕铁定会冊立他為太子!” 倘若换了一个别的妃嫔听到皇帝这句许诺,当然会心花怒放,从此盼望赶快怀上龙种。然而,邓绥毕竟是邓绥,她只付诸淡淡一笑,谦辞道:“多谢皇上青睐!只是依照法统,最好还是册立嫡子为太子。” “在朕看來,立嫡不如立長,立長不如立賢。”劉肇認真說道:“妳這般聰明伶俐,後宮無人能比,想必妳生的兒子會是最賢能。再說,御医講過她的肝鬱毛病導致月事不調,不知多久才治得好。她若还能怀胎,也會是很久以後的事。妳要搶在她前面生出皇子,想必很容易。到時候,妳生的皇子年齡較長,才智也較高,朕要立他為太子,众臣理当无法反对。” “這,皇上想得太远了啦!”鄧綏撲哧一笑,輕快回道:“皇上還不到弱冠之年呢!三十年後再談立儲也不遲。” “說得也是!”少年老成的劉肇也隨之笑了起來,接着促狹說道:“那現在就趁着大好青春,盡情把握良宵吧!”說着,他就再度开始對邓绥採取行動… 由于次日是休沐日,刘肇不必上早朝,毫无顾忌,就跟邓绥在铺满了席子的御书房内玩了一整个通宵。到了天亮时,刘肇太累了,才说要倒在席子上睡一觉,就睡着了。邓绥则轻声以耳语告退,然后默默离开... 邓绥回到了采女院的住处,还是照样吩咐宫女摘采九里香盆栽的枝叶去煎汤,用来搭配早餐。她并未被刘肇说动,因为据她所知的宫闱秘事,先帝的宋贵人曾有儿子受封为太子,但不久即惨遭窦皇后设计陷害。宋贵人非但未能母凭子贵,反而最终被迫自杀… 若不在皇后之位,而抢在皇后前面生了儿子,那只会引起无子的皇后嫉妒,惹祸上身,轻则母子生离,重则母子俱亡!邓绥怀着冷静的心态提醒自己:皇后既有公然收养妃嫔之子的权利,也有暗中加害妃嫔的势力,因此,妃嫔生子,其实弊多于利… 邓绥越想通了这一点,就越感激蔡伦送来的医书和九里香盆景。蔡伦已成为邓绥在皇宫中最信任之人。尽管邓绥认为,蔡伦出力相助,必有所图,但她也断定:自己与蔡伦结盟,未来不至于发生任何利害冲突。比起有可能意欲往上爬的宫女们,蔡伦想必更值得信赖… 沉思至此,邓绥越发下定了决心要避孕!她了解:刘肇固然口口声声表示希望绥绥生个儿子,但是,刘肇的热情并不会因绥绥没怀上龙种而稍减分毫,正如姐夫的愛妾一直不曾怀孕,而照样受宠… 邓绥记得,每次听到姐姐向母亲诉苦,全都在痛骂那个狐狸精别的不会,就会在“那方面”诱惑男人!诸如此类的片段回忆使得邓绥不禁暗忖:看来,“那方面”必定是男人最在乎的一方面!那只要自己每次侍寝都特别令皇帝满意,皇帝的宠幸只会与日俱增才对… 果然,不出邓绥所料,刘肇对她越来越着迷。刘肇履行承诺,在这一年之内晋封邓绥为贵人。 贵人在东汉后宫乃是最高等级的妃嫔,仅次于皇后。邓采女一旦升为邓贵人,就等于朝向目标迈进了一大步。然而,邓绥并不敢太乐观。她仍然谨记着自己小时候算命的结果———虽有商汤的骨相,但并没有赌运,凡事不能靠运气,只能凭努力。于是,她继续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