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孟生遵旨照办,稍后回来,悄声禀告道:“皇上,那个小姑娘姓邓,乃是护羌校尉邓训邓大人的次女,名叫邓绥。” “哦?她是邓训的女儿?”刘肇蹙眉轻哼道,内心嘀咕:小美女的父亲,怎么不巧就在朕的眼中钉窦宪麾下防守边疆? “是!”孟生躬身点头确认道,又补充道:“邓二小姐手上抱的婴儿是她姐姐的女儿。” “她姐姐的女儿?”刘肇诧问:“那她姐姐人呢?” “邓大小姐已经去世了。”孟生依据所探知的实情答道:“听说,去年冬天,邓大小姐抱着刚满月的女儿搬回娘家住,不久就病故了。” “这么说,她姐姐是被夫家休了?还是跟夫君閙意气?”刘肇揣测道。 “这个不太清楚。”孟生小声答道:“这一点,孟生不好意思问。” “嗯!朕知道了。”刘肇漫应了一句,就继续朝向邓绥那边张望。 邓绥一直抱着婴儿不离手。她准备下水时,轻轻将双脚从木屐中先后撤出来,没有弯下腰去动手脱木屐,而挺着腰杆,照样一手搂着婴儿,另一手握着兰草。等到她走入水中,她才弯腰,拿兰草沾水洒向自己,以及怀中的婴儿。 刘肇远远望着邓绥灵巧而优雅的一举一动,不知为何越看越入迷。他的目光追随邓绥回到岸边,穿上木屐,加入邓家人分为男女两组的祭祀行列。因为邓训远在西域,所以站在邓家男丁小组最前方的是邓训的长子邓骘,女眷小组则由邓训的正妻阴氏带头。 邓绥站到了她母亲阴氏斜后方。排在邓绥两旁的是她大嫂,以及尚是儿童的小妹。 祭典开始时,邓家人一同下跪。就在邓绥双膝落地之际,她怀抱的婴儿忽然大哭了起来! 邓绥赶快摇晃婴儿,试图安抚,却偏偏无效。婴儿越哭越大声。邓绥为免干扰祭祀的流程,只好站起身来,把婴儿抱走。刘肇眼看邓绥走向离岸的一处树林… 此时不上前搭讪,更待何时?况且,上巳节乃是男子得以走近陌生女子的特殊节日,在这一天去结识她,一点也不失礼。刘肇打定了主意,就以手势命令孟生不要跟随,撇下了孟生,快步疾行,追进了树林。 “邓姑娘!”刘肇在追上邓绥时,从她背后呼喊。 邓绥吃了一惊,应声回头。刘肇这才看清了邓绥的容颜。刘肇发觉,年少的邓绥竟有一种超龄的贵气!邓绥的长相颇有她父亲邓训的遗传,但比邓训好看很多。例如,邓训的倒五角形脸腮骨外扩,邓绥的倒五角形脸则只是腮部稍显棱角,整张脸轮廓顺畅,脸上五官也都长得甚为精巧———酷似邓训的直鼻梁较细,也像邓训的圆嘴唇更小,而最迷人的莫过于她如同邓训那样尾梢上扬的双眼,大小适中、黑白分明、灵动慧黠,让刘肇看得顿时心跳加速… “请问这位公子,如何得知我姓邓?”邓绥尽量控制住了讶异的神色,彬彬有礼问道,温柔的女低音也比她实际岁数显得成熟。 同时,邓绥怀中的婴儿停止了啼哭,瞪大了双眼望向刘肇。 “因为,我认识令尊,而且看出了你是他女儿。”刘肇含笑答道:“一定很多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令尊,但是比他漂亮多了。” 虽然事实正如刘肇所说,邓绥确实常听熟人那样笑言,她却仍然难以相信,父亲竟与眼前的少男相识!她不禁纳闷问道:“公子说认识家父,可知家父三年前奉旨出任护羌校尉,这三年来都远在西域,很少回京?至于三年前,公子应当年纪还小吧?怎会与家父有往来?“ “三年前我的确年纪还小。我今年才十四岁。”刘肇避重就轻答道,又趁机问道:“敢问姑娘芳龄?” “十二岁。”邓绥照实答道。 “你才十二岁啊!”刘肇惊叹道:“看你的个子,还以为你十四岁了。” 邓绥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算是默认自己尽管还是天葵未至的女童,高度还会再长不少,最近以汉尺(汉代一尺二十三点一公分)量出的身高可已有六尺九寸(等于后世公制的一米五九点多),身材已像是豆蔻少女了。她接着顺口问道:“请问公子贵姓?” “敝姓刘。”刘肇故作淡然答道。 邓绥一听,就猜出了这个刘姓必属皇室,而肃然回道:“这么说,小女子今天遇到了一位宗室亲王。真是失敬、失敬!”她说着,就抱着婴儿向刘肇鞠了一躬。 “姑娘免礼!”刘肇不想解释自己的真实身份,只管略带得意笑道:“我们俩年龄相近,可谓平辈,姑娘无须如此多礼!” “小女子可不敢自视为大王的平辈。”邓绥谦逊道。 “那有何不敢?”刘肇爽朗笑道:“我们俩的家族已有几代通婚了。你还没订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