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冯逆之的出手相救,孟燕绥始终是抗拒的。谢二解了她的穴道后,孟燕绥仍执意要回她的银簪。 冯逆之也不强人所难,将簪子还了回去。她想,这东西应该对孟燕绥很重要才是,那么老旧的款式,原本发亮的银子也成了发污的旧银,她仍戴着不肯换下来,可见其意义非凡。 谢雨濛期期艾艾地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巾递过去,孟燕绥冷着脸避开。到底是年纪小脸皮薄,能鼓起的勇气就这么多,一旦被拒绝就涨红了脸抬着手杵在那里不知所措。 “新的吧,那我就笑纳了。”冯逆之顺手接过来擦擦手,扭头对孟燕绥道:“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呢?但凡在这个江湖一天,朝暮派的人就不会放过她。她们有钱有人有的是时间,她孤身一人哪里能敌得过? 周身打量一圈也能看出来,她已颠沛了不短的日子,衣衫破旧不说,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太好。一双原本熠熠生辉的明眸失去锋芒,细细的一截颈子既倔犟又易折。 江湖这样大,她哪里都去得。但江湖又这样小,哪里都容不下。 谢蔚然见日头渐渐西斜,时辰跑得飞快,担心这肖遥迟迟不归引来魔宗的人寻仇,为避免节外生枝,于是心生退意。 他并不想瞎掺和,也不允许谢家子弟有辱斯文,于是抱拳道:“小兄弟,山不转水转,来日方长,不如就此别过?” 冯逆之摇着扇子笑得和善,“我倒是无所谓,打尖住店还是风餐露宿地都可以,只是这位姑娘受了伤,不知江湖侠义之门的谢家打算如何安顿?”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收留她岂不是等着朝暮派找上门闹吗? 谢蔚然深思熟虑一番后朝谢长久伸出手,谢长久自怀里掏出一只压着暗花的袋子,看着沉甸甸的,里面应该有不少银两。 他冲着孟燕绥递过去,神情漠然道:“姑娘拿去吧,做错了事便是错了,逃避是没有用的。” 孟燕绥抬手将那袋子银两打翻在地,一双眉目里尽是愤怒,“敢问谢家,孟燕绥错在何处?” 人家关上门的家事,谢蔚然当然不尽知,也懒得知,本以为好意劝上一句有个做个长辈的样子就算了,没想反而丢了颜面。 当下脸色难看,一甩手道:“听老夫一句劝,别不知好歹。” 冯逆之收了扇子过去捡起钱袋揣进怀里,仍笑吟吟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对错未必说的清。况且真相总有天下大白的时候,多说无益,容易打脸。” 她嘿嘿笑着,冲谢蔚然道:“天色不早,前辈急着赶路,剩下的交给我好了,我定不负谢家托付将人送往小镇投宿。那咱们就后会有期啊。” 谢蔚然哼了一声就走,骑上马率先沿着官道往西奔驰而去。 一干人等很快消失在视线里,孟燕绥理了理衣裳,随后不置一词扭身离开了。 冯逆之看着她走远也不急,吹了声口哨,方才骑着的马儿自己找草吃饱,听闻召唤便不疾不徐颠儿颠儿地穿过树林回来了。她翻身上马,脸上还挂着那种笑着的表情,可眼底的郁闷几乎满溢,她拍了拍马颈,轻轻问道:“马儿呀马儿,你说我追是不是?这姑娘现如今委实惨了些,唉,皆因我而起,都是师哥造的孽啊,还是不还?” 她也不牵马绳,由着马儿自己走。 “可我身怀要物,是带着师哥的任务来的,耽搁不得。前两日里在茶楼听到几个衙役喝多了酒闲聊,说是自己家的大人前些日子还下了死命令,三个月内要攒足了银两给自家儿子也捐个官身,但不知从京都远方亲戚那得了什么消息,说是陛下近来与太子关系紧张,担心要变天了,为了更好搜刮民膏,天天琢磨着是否要与东南部刚兴起的红巾组织联手。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好些个事宜早不宜迟。” 冯逆之轻叹口气,扯了扯领口,天气日渐炎热,叫人无端端地感到无力。 “怎么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她使劲抓抓头,天一热就想剪头。 冯逆之就这么散漫地走了一刻钟,耳中忽地听见林中发出簌簌抖动的声音。冯逆之撇撇嘴,心下不爽,正欲拿来人出出气,猛地回首,瞬间腰扇张开斜着飞了出去。 扇面大张,一路切削着林木枝叶,直遇上躲藏在暗中的人方才止住。就这么一个照面的时间,那腰扇伤了他半面脸颊后又回旋落入冯逆之掌中。 原本以为隐匿追踪天衣无缝的男子不得已露了面,抬手楷去脸上的血迹,阴沉沉望着马背上的少年和那把不同寻常的扇子,眼底是赤裸裸的贪婪,口中冷冷道:“想活命的,将那把扇子给我。” “那可不行,这上面写了我的名字。”冯逆之摇了摇扇子,拒绝道:“不过,你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