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按时早朝,已经是朱佑樘的日常行动。
这日朱佑樘刚一落座,就等昨日与刘健他们三个商议好的,等他们禀奏重开经筵之事。
想不到队列中突然出现一位七品官员出列禀奏道:“臣御史姜绾有事禀奏。”
朱佑樘一听言官有事启奏,不禁精神一顿,这可是头一回,毕竟大明的言官可是弹劾之名,就是在现代他也有所耳闻,不知道这次这个御史要弹劾哪位。
“姜御史,有何事禀奏?”朱佑樘问道。
“启禀皇上,微臣斗胆,犯言直谏。”姜绾说道。
这是让朱佑樘感觉既新鲜又尴尬,这还是第一次他被御史谏言。至于御史谏言何事,朱佑樘也有所猜测,于是朱佑樘淡定道:“姜御史,但请直言。”
全场文武百官都看向了姜绾此人,毕竟这是朱佑樘登基以来第一次被人直谏,而且还是在朝会上被直谏。
也许今日之事将是一个方向标,预示着皇帝将来处事之风格,百官也随之采取与之相对应的对策。
“禀奏皇上,臣听闻皇上您有意迎娶刑部主事谈纲之女为皇后,臣窃以为此事不妥,有违祖制。”姜绾直谏道。
果然不出朱佑樘所料,针对的就是他娶谈允贤为皇后一事。其实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谈允贤一家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达官显贵,充其量只能算是书香门第。
如果娶谈允贤为皇后的话,也不能说全然有违祖制,毕竟太祖朱元璋当年的要求是“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弗受。”他老人家只是让后人选妃嫔需要选良家女,他人进献的女子不能接受。
他老人家的要求仅此而已,并没有明确说达官显贵之女不能娶,真要说的话,太宗朱棣娶的还是明朝开国功臣、中山武宁王徐达长女呢,所以朱元璋并不是反对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不能选显贵之后,只是出于后宫干政的顾虑,才选的民间之女。
所以真要算起来,朱佑樘也不算违背祖制,再说谈允贤一家谈不上达官显贵之家,谈纲只是末位的进士,当的也只是七品小官,祖上最大也只是监察副使,距离达官还是有着不小的距离。
想通此关节,朱佑樘就胸有成竹起来,而是问了一件毫不相干的问题:“姜御史,御史拥有风闻启奏之权是何时开始的?”
姜绾真没有想到朱佑樘会问出这个问题,他所能想到的是朱佑樘矢口否认,要么就是将他的直谏完全置之不理。
但是皇帝想问,他必须得作答,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于是姜绾老实作答道:“回皇上,这是前宋仁宗故事,御史可以风闻启奏就是从那时起。”
“朕猜测也只能是这样好脾气的皇帝才会开此风气之先河,但是朕却觉得此事不妥,多少倾轧从此始。”朱佑樘说道。
“皇上,微臣一片公心,于谈纲并无私怨。”姜绾委屈道。
“朕相信姜御史此事出于一片公心,但是朕无法保证所有的御史都如姜御史那般,进谏全凭公心,我想就是姜御史也无法保证吧?”朱佑樘问道。
“这……”姜绾有些跟不上朱佑樘的节奏,这种事情他哪里保证得了,毕竟人心隔肚皮。
“所以,我觉得御史风闻启奏之事须得改一改,不光是御史如此,任何人的谏言,还有弹劾都须言之有物,何意?”
“朕在此立一个规矩,任何人弹劾任何事情,在弹劾之前必须调查清楚,事情之真伪。掌控所弹劾之证据,如此才能做到有据可循。”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朱佑樘说道
这可把姜绾吓得不轻,他只是听闻皇上要娶官宦之家的女子为皇后,窃以为不妥,才进行的谏言,随之竟然将言官的风闻启奏之权给取消了,那自己的同僚,那些御史岂不要将自己生吞活剥。
“皇上,风闻启奏乃是约定俗成御史之权力,若是将此项取消,御史如何能毫无顾忌进行谏言,这有违皇上您广开言路之初衷。”姜绾有些着急道。
“谏言不是胡编乱造,就如你所谏言,朕迎娶谈氏有违祖训,这就是胡言之语。首先,迎娶何人为皇后,朕都不曾获知,你又如何得知,难道你比朕消息更灵通?其次谈氏女难道不是良家女,这如何违背祖制?”
“皇上,谈氏女确实是良家女,可是皇上,谈家书香门第,而且谈纲更是进士出生,这有违太祖的后宫应选平凡之家之意愿。”姜绾喏喏道。
“怎么朕就不能迎娶书香门第之女,而且朕听闻此女医术高明,朕即便迎娶此女子为后,难道不是好事吗,一位医术高明之人照顾朕的起居,不是更有利朕的身体健康吗,还是说你不希望朕长命百岁?”朱佑樘连番发问。
被皇上牵扯到健康问题,姜绾可不敢再继续强辩下去,皇帝健康问题可是大忌,于是姜绾跪地赶紧求道:“皇上,微臣绝无此意。”
朱佑樘不在理会跪在地上的姜绾,接着对内阁刘吉和刘珝问道:“两位阁老,来说说朕迎娶谈侍氏女,可有违祖制之处?”
刘吉躬身夸赞道:“启禀皇上,老臣以为,并无违制之处,恰恰相反,正如皇上您所说的谈氏女精通医术,更能很好的照顾皇上您的起居,实在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