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头发还没干。”哥哥道，“我帮你吹吧。” 话音刚落，他真的拿起吹风机，站在后面给她吹头发。 她有些意外，因为哥哥从来没给她吹过头发，虽然他们是亲兄妹，但一直都不是很亲密。 吹风机的声音太大了，所以他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城邦为什么没有研究者改善吹风机呢，她想。 沈朝暮默默掀开食盒的盖子，皮蛋廋肉粥的香味立即充斥鼻腔，她克制自己，用勺子优雅地舀着吃。 她珍惜每一口食物，尤其是在几乎喝了三年营养液后。 她去过中城区的农业城，还记得农场里遍布的高大铁笼。 动植物多的地方，太容易爆发异常了。 哥哥显然没什么给女生吹头发的经验，朝着一个地方吹了好久，她感觉那里烫得要烧起来了。 她转过头去，发现哥哥拿着吹风机的手，像拿着枪，很稳，几乎一动不动。 “这边已经干了吧。”贺春秋在旁边指点了句。 “你很有经验？”哥哥淡淡说了句，终于转了转吹风机。 “那个，我可以自己吹的。”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后面已经干了，前面的碎发还在湿湿地晃来晃去。 但并没有人理她。 “三年前很熟练，现在可能手生了吧。”贺春秋回答道。 他确实经常帮她吹头发，因为她当年总是想着玩手机，懒得吹头发。 肯定是当年她还太小了，尚且年幼，她心里暗暗给自己开脱。 他自然地夺过哥哥手里的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很有骨感的手温柔地拂过她的头发。 倒也不必在她哥面前和她表现得这么亲密吧，她心里下意识叫道，面上只是转过头看着哥哥。 哥哥没有什么意见，反而看起来还挺高兴。 她恍惚间，感觉自己像多年后找回的叛逆离家出走小孩，家长对她期待降低了很多。 她突然正了正色，表情严肃，“哥哥，我有嫂子了吗？” 哥哥没有回答，并转移话题，“你该工作了。” “所以是没有。”她叹了口气。 不过想想，城邦里孤寡一生的人似乎很多，毕竟生命无常。 而且城邦的生育率降了许多，越来越多的人在看清未来后，不愿意让自己的后代来到世上，直面人类的消亡。 “头发干了就出发吧。”哥哥还是面无表情，假装没有听见她的话，“你得尽快复工。” “我那份工作居然还在吗？它应该没有紧急的事情吧。”她疑惑道。 她没有说自己在920城有份做非法异种研究的工作。 哥哥和父亲一样，极度仇视异种，甚至始终认为感染者应该当场击毙，不认为他们是自己的同胞。 父亲被异化的队友感染后，毫不犹豫地饮弹自尽，哥哥继承了他对异种的仇恨。 “是没什么重要的事。”这次是贺春秋在回答，“但你是审核者的下任指挥者，在任的指挥者天天念叨着她的接班人呢。” 他把吹风机关掉，“干了。” 她只能接受即将上班的厄运，自己选的衣服还刚好带点知性风，挺适合穿去工作。 反而是贺春秋去换了套衣服，换了套日常风穿搭，少了些距离感，她熟悉的少年感又回来了些。 说上班，就真的去上班。 她又坐在贺春秋车的副驾驶上，心如死灰地看着窗外。哥哥坐在后排。 经过竖立的石林，车驶离了1城，通过城墙进入2城，周围的建筑明显增多，也奇形怪状了许多。 2城，有城邦艺术中心的美誉，主要居住着创作者，审核中心也在这里。 车停了，停在一座写字楼旁边，楼的入口挂着大字“审核中心”，旁边罩子里种着一片草，是城邦里少有的植物。 贺春秋下车，帮她打开车门。 哥哥没有下车，他们只能送她到门口。 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要上班了。 她下车时，听见他轻声说：“你走后，你哥一直很自责。” 他帮她关上车门，站在原地目送她。 走到审核中心门口，她转过身，朝他们挥挥手告别。 她深吸一口气，迈入了写字楼。 审核中心的一楼是大厅，二楼是申诉处，专门处理创作者对审核结果的现场申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