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她的怨气或许只有对着他时才能发泄出来,她何止难眠?更有甚是时常头疾心悸,可那都是心病,需心药方可医治。看着齐玉,她的心里百感万千,所以委屈、怨恨、失意统统涌上心头。 “好好,我不说,你别生气。” “子骞他……”她欲言又止,却还是忍不住主动提及。 “他入了兵部,今日应是第一日上朝。”他没有正面回应,因为真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他读了那么多兵书,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她说着,茫然地凄笑,眼神却游离至远方。 “婉儿,事已至此,也许放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听见“婉儿”这一唤,嬣婉回头时已泪眼婆娑:“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而今这个样子……” 齐玉见状,心如刀绞,恨不得上前替她拭去眼角的眼。可他不能,他需做好自己的本分,这才是对她最大的关怀和保护。 “婉儿,你务必要看开些,这是给你开的宁神助眠的药,若是他看到你如此这般憔悴,也该心疼不已,答应我为了他,你也得好好活着。” 嬣婉只是含着泪,沉默不语。 “这宫里不比从前,你得事事留心。子骞的事,除了我千万不能再节外生枝。虽然我同你在宫里,可毕竟人微言轻,无法事事顾及。但你也宽心,我会设法多方打点,尽力护你周全。”他几番叮咛,始终是放不下心来。 她默默点了点头,久久发出一语:“我多想能成为你这药箱,随你出了这个紫禁城里。我好想看看子骞,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希望看到你如从前那般无忧无虑,我想这也是子骞的期望,只有你过得好,他才能心安,也才地快乐。” 闻此言,她款款起身:“替我给他报平安,得空时将他的消息告之我,这样我也就有了在这里活下去的动力。” “你放心,我定然会的。我不宜久留,就先走了。”然后他打开房门,重重地说了一句,“请娘娘按时服药!微臣告退。” 她目送他出门,心里像是有所依托,又仿佛依然空洞。但她终是想明白一件事,好好活着,为了自己,更为了子骞。 她回身坐在镜子前,久久凝视着自己,然后想像着子骞依然在身后,戚戚地笑,可那笑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你见到她了?她可好?不,你能见他,可是她病了?” “和你一样,相思病,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你……这种病只我一人便好。”子骞知道,这种病在心有多磨人。 “放心,我已经给她开了方子,也开导多时,她是个聪慧的人,定然能想通一二,慢慢好起来的。倒是你,也请你好生照顾好自己。这样我下次见她时,也好有个交代。” “当初,我也应该同你一同去学医的,这样多少我还能见上她一面。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他哽咽着,许久才吐出下一句,“羡慕那个可以牵着她手的人。” 这话让齐玉也沉默,半晌,他才缓缓道:“子骞,将她放在心里吧,这样她才能在宫里安然无虞。” “我何尝不知,可我的心却由不得我左右,每每午夜梦回,她那毅然决然的眼神,总叫我在梦中醒来。”子骞的眼里充满着深深的寒意和无望。 他从不敢回想那夜,他的婉儿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熬过的。可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常常穿透午夜的幽静传入他的耳廓。 这种伤害于他们而言太惨痛,才会让这两个从前豁达明朗的人,至今难以释怀,郁郁寡欢。 这种生别,尤胜死离,若不是那人是天子,若不是有家族和亲人的牵绊,也许他们但愿能死后化蝶双飞。 而那夜之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将她弃在一旁,这让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齐玉何尝不怨恨,如果他是普通人,他甚至想过一剂药让他永远再无法睁开眼作恶,可他偏偏是天子,他们是臣子,能奈他何? “心里若有思念的人,寂寞难以排遣,就连看到水泽上蹁跹的萤火,也怀疑是从忧伤梦境之中游离出来的魂魄。” 这样匍匐无声的情感,是尘埃里低伏的温柔,怅惘得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