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徐嬣婉晋封为婉昭仪,移居钟萃宫……” 一封诏书,将嬣婉的命运彻彻底底与这个深宫绑在了一起。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她苦守着出宫的日子数年,临了解脱,却缱绻的 更深。她看着这若大的紫禁城,高耸的城墙彻底隔绝了她最后一丝眷念。 她不是没想过自戕,奈何那人是天子,奈何身后的家族和亲人,她更不敢想像子骞得知消息后会是何种反应。 一想到从此与子骞今生或将再无可能相见,她的胸口便疼的无法呼吸,可她哭不出来,仿佛所有的泪在昨夜都已流干,而此时她的眼里,心里皆是干涸而苦涩。 第二日,玲珑吃了药,烧褪去了些,却迟迟不见嬣婉当值回来,她不明所以,披上衣服 想着去寻嬣婉,却在去的路上宫女们议论纷纷,而她们议论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嬣婉。 “向来这侍女被皇上临幸也就封个答应,缘何这个婉昭仪一上来就封了个贵人?” “只能说这贵人手段高啊,这第一次御前伺候,便一朝飞上枝头,你我在这宫里多少年,怕是连皇上的面都未曾见过。” 玲珑再也无法克制自已震惊的心,她冲上前拉着宫女便问:“你们在说谁?婉昭仪?哪个婉昭仪?” “哎呀,我说玲珑,不就是成天与你形影不离的那个徐嬣婉嘛。皇上也不知道看上她什么了。她不是一向清心寡欲想要出宫的么?” “不对啊,昨夜不是你当值吗?玲珑?” “什么昨夜本是她当值,那怎会?如果昨夜是她值夜,那现在住进钟萃宫的岂不是玲珑你了?” “见过玲贵人……”说着,众姐妹们嗤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 玲珑的耳边围绕着各种声音,可唯有“贵人”二字余音不消,这两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扎进她的心里。 难道婉儿抢走了她求之不得的荣耀,怎么会是婉儿?她的好姐妹婉儿?顿时一种被背叛的滋味占据她的脑海,她不假思索地冲向了钟萃宫。 钟萃宫里外忙忙碌碌,太监宫女正纷纷往里搬进皇上御赐的东西,她站在门惊疑不定,当她终于见到坐在宫里享受着这荣华富贵的正是嬣婉时,她觉得心阵阵酸楚。这或许就是人性最丑恶的写照,她常常最见不得便是你身边原来与你相同甚至远不如你的人,如今却远在你之上。 她觉得自已的天仿佛都塌了下来,她原想负气地离开,可她不甘心,于是她收回想要往外迈的脚,她必须弄明白,自已的姐妹是怎样踩着自已的肩膀往高处飞去的。 而嬣婉对玲珑的思想斗争一无所知,她只是兀自坐在屋内的一角,面无表情地看着人来人往,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玲珑见过婉昭仪。”这一句既出,在玲珑心底已然生分起来。 “玲珑……”嬣婉起先是愣了一下,确认了是自已的玲珑,她这一腔委屈便突然涌上心头,顷刻泪水间便在眼眶盘旋。 “如今受封了,为何你是这个表情。”玲珑的语气显然带着质问,在她看来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这样的幸运。 嬣婉:“我若说哪怕是现在我也只想出宫去,你可愿意相信?”她仿佛还有很多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不堪的一夜,她根本无法回首,更难以倾诉。 玲珑不作回应,可脸上的表情却显然已经替她回答了。嬣婉觉得自已百口莫辩,却也不想让玲珑误会,坏了姐妹情分,如鲠在喉许久,她才咬牙继续说道:“玲珑,别人不懂我,你应当是最明白的,我何时在意过这个?如果在意,当初又怎会从选秀名单里将自己剔了出来?” “那……”玲珑禁不住开口,可终究话到嘴边还是难以启齿。 嬣婉知道她一直在意的是什么,便自然知道她要问什么,她本不想说,可此时箭在弦上,她不得不说。 “皇上不过是一时酒后,怕是连我的样貌也不甚看清……”嬣婉用最轻的语气道来,只为让玲珑释怀,可玲珑却并不知道她此时说这些心里忍耐着多大的伤痛。 听着嬣婉的叙述,玲珑感觉自已脑袋“嗡”作响、混乱不堪:自已的猜测原来是真的,若昨夜当值的是自己,那么现在嬣婉的位置应是自己的。玲珑盯着嬣婉那一身行装,想像着自己端坐在这宫里面的样子。 她曾也是父亲也曾是官居五品,要不是张居正将自己的父亲下狱,连带着抄家,她被罚 为奴,自己也是有资格入宫晋选的,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才换来这御书房侍女这一小小的差事,可偏偏阴差阳错。 “这一切并非我所愿,从始至终我所愿唯子骞一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