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悄悄爬上树梢,从天窗洒下,子骞揉揉配备的双眼,身体虽困倦不已,内心却满怀庆幸,他拿着手里已经初见雏形的簪子,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 流安本是进来给他打洗脸水,却发现他拿着什么一动不动的端详着“公子,你这是起得早还是一夜未眠啊?你这又是给徐姑娘刻簪子不眠不休哪?” “几时了?” “这会已经卯时了。”流安边说着,边拧好脸帕正欲递给子骞时,却见子骞的手指的正往外溢着血。 流安吓得将毛巾信面盆里一搁,惊呼道:“公子,您这是又将自已给伤着了,瞧这血流的,您站那别动,小的这就去拿药厢给你包扎。” “流安,你别大惊小怪的,不过就是一点点皮外伤,血止住就好,不打紧。”流安打小便跟着子骞,子骞平日待他极好,因此流安总是对子骞格外亲切与关心。 “公子,你看你这手上,没几日就都是大大小小的伤,要不咱就去买一根现成的吧,市面上的簪子花样百出,好看之极,我想徐姑娘也定是会喜欢的。”流安一脸委屈,是真心疼主子。 “这是婉儿及笄之礼,市面上买的怎如我自已亲手定制的来得诚心。你不懂,行行,别包了,你给我包成这个样子,我要怎么出去见人。” 子璇远远经过就听见流安一惊一乍的声音在子骞屋里此起彼伏,忙进屋询问:“这是怎么了?” “小姐,公子手都流血了也不肯让我给他包扎,您快劝劝他。”流安撇撇嘴,一脸委屈。 “阿姐怎么来了。”子骞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来,给我吧,你忙你的去。”子璇何等聪明,不用流安多说,也知道子骞的心血为谁而流。 “公子待徐姑娘这般好,她要是知道,那不得感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就你话多,快出去吧。” 见子璇盯着自已的手,子骞有些尴尬的自嘲道:“让阿姐笑话了,没曾想我也有如此手笨的时候。” “你啊,就是太在意了,越在意,反而越是容易出错,你说是也不是?”边说着子璇边给子骞的伤口轻缠了两层纱。 “什么都瞒不过阿姐。” “可否能让阿姐瞧瞧?” “还未好呢,只是打了个型。玉兰花看是花型简单,这雕起花瓣来却着实不易。” “难为你有心了。你们啊,还真是天生一对。婉儿在我这为了给你绣荷包,手不知道被针扎了多少回,咬着牙也要尽善尽美,生怕你戴出去的时候,别人会笑话她手艺不行。” “她就是倔脾气,让她别绣了,可总是不听劝。不过经过阿姐的悉心教导,还真是长进不少。”子骞说话的时候眼神是又疼惜,又骄傲。 “那你就听劝了?玉器雕刻本就不易之事,也难为你了。” “那阿姐觉得可还行?” “好,在我看来再好不过,婉儿更在乎的是你的心意。” “哎呀,早课要迟了,我先出门了。一会让流安帮我将桌面的东西收拾一下,别让婉儿瞧见了,我还想给她一个惊喜呢。” “知道了,快去吧,让流安给你打包点心在路上吃……”子璇话音未落,子骞脚步声已经远去。 子璇环视着屋内,弟弟的屋子不大,却近乎一半都被各式的书籍所填满。书案,窗台,四处皆整齐得摆放着各类书籍,子璇知道他有随时翻阅的习惯。而他的满腹经纶,才情卓越,皆是这一日复一日的勤学累积。 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窗台边的那把刻刀上,那上面隐约有残留的血迹,子璇看着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感动。 她多希望也有这样一个男子,能为自已倾尽所有,只可惜千等万等,不过等来了齐昂的一句空话,这样的结果将她唯一的念想都化为乌有。 她无法理解为何有在齐昂看感情与学业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两难选择,可她也不会因此让他为难,她只会将遗憾与失意默默埋进心底。这便是她,不比嬣婉,她终究不如她一般勇敢,敢于为了自已所爱豁出一切。 从生辰宴回来,她面上自始至终都佯装着很快乐,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即将心想事成。可她唯有如此,才不辜负婉儿与子骞的费心安排。至于那心底的苦涩,她只愿自已一人在深夜中品尝便好。 她也不知道在这里默默的坐了多久,连日来的委屈这才倒海翻江一般,一瞬间都涌了上了,只觉鼻翼作酸,狠命忍了下去。 直到恍然婉儿一会便要来府上,才忙平复心绪,用笑脸相迎。 而嬣婉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一日相处,嘻嘻哈哈,好不快乐。就唯盼着子骞散学后能一同去放纸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