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是不会对任何人上心的,不管见了谁,基本上见完就忘,手机里的常用联系人不超过五个,其他的都是僵尸。面前这个男人穿着一本正经的西装,棕色的牛皮皮鞋藏在黑暗里,双手放在腿上,极其规矩,头发明显没有打发油,软绵绵地耷拉着,发量不多,发质也不是很好。汽车在街道上行驶着,外边的灯光偶尔射进玻璃映照在他的脸上,清晰的下颌角显示出某种力量。男人严肃的形态给人一种无形的安全感,好似这样的人是不会去做一些不好的事。 “这样的距离你能看清我吗?”周末调侃。 “不能。”男人摇摇头。 “那最好了,模糊的样子才是一个人最好看的时候。我叫周末,就是周末的周末,没有一点特别的。我父母有多懒,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我曾经想着在末的前边加三点水,就是相濡以沫的沫,但是所有证件都要改,很麻烦。我又是这样普通,周末也挺好的,至少每个人都会过周末。” 周末轻轻说着,更像是自言自语。 “哦,我叫陈峰。” 然后呢?陈峰没有再开口,周末心想这个男人真奇怪。片刻,到了目的地,陈峰下车送周末到酒店门口。 “为什么要送我?”周末问。 “不为什么,看着你想走,我也刚好要离开。” “如果你在这个城市无聊想找人吃饭或者去哪玩的时候可以联系我。”陈峰接着说,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名气递给周末。 “谢谢!”周末接过名片转身走进酒店。 周末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知道李波肯定会打电话找她。回到房间看到一屋子新买的东西,她不知道当初下手买的时候是想把这些东西展示给谁看,或许仅仅是发泄,发泄她这么多年的寂寞没有出口,一朵鲜嫩的花眼看就要败了,但是那又如何呢?很多更鲜嫩的花同样也接受不了阳光的洗礼早早枯萎。她总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到头来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生命。 或许是因为跟寂寞之神做了交换条件,周末的心不再感觉那么空了。用不完的钱本可以寄给父母的,不管他们其中哪一位收到一笔意外之财绝对乐得四处招摇。他们会逢人炫耀自己的女儿多么有出息,多么孝顺,但是不会给自己的女儿说声谢谢。那样子的形态、笑脸已经出现在周末眼前了,但是他们所居住的家却那样陌生,两人的分开很迅速,那时候周末太小,还不能准确地分辨出到底是谁的过错,反正有一天,家突然就散了。周末从小学就开始寄宿,有时候周末也不回去,两个人很快有了各自的家庭,各自的小孩,周末永远像一个多余的人待在学校里,上学的时候还会偶尔有钱寄来,工作之后没事基本不通话,而周末跟她的家人常年都没事找对方。他们对这个女儿放心的很,有时候周末会想,如果有一天她突然死了,失踪了,要过多久才会有人发现呢! 想到这里,有冰凉的东西从脸颊滑落。周末哭的时候从来不发出声音,每次她都呆呆地看着前方,等泪水在眼眶里装满了就会自动流出来。就是这样悄无声息的日子,给了她极大的煎熬,也给了她极度的好运。不如此寂寞之神不会选中她,这样虚幻的梦一样的境遇居然是真实的。周末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