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起坐后排,沈鲤与出租车司机沟通目的地。司机师傅一开始听到先去哪儿再去哪儿,多少有些不开心,不过听完目的地后,觉得顺路,也就靠边停车的功夫。这一单不算麻烦。
沈鲤双肩包里取了湿纸巾,把自己的双手和手里的风油精瓶身擦了个遍,然后把风油精递给阮棠。
阮棠没接,“不用,我家还有。谢谢。”
她家药箱里还有两瓶,这个牌子风油精的保质期是三年,所以才没被阮爸爸丢弃。
沈鲤弯腰把风油精放回背包,起身后才回答她先前的问题。“那边研究所的工作暂告一段落,我们团队这周都回来了。将来仪器进入测试阶段,我们再去支援。”
阮棠对陌生的司机师傅并不热忱,尤其是以前打车留有不太好的体验。她在出租车上习惯性发呆来逃避与师傅聊天。这次虽然身边还有一个人,她依旧不想说话,加上昨夜睡得实在太少,双眼慢慢合上。她闭着眼睛听到他的解释,只是噢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秋日燕城的天气好的不可思议。机场高速两边墨绿的树叶开始泛黄,泛红。远处天边可见的西山,在蓝天和云朵之下,也蒙上一层秋日滤镜。
因为好天气,出城方向已经堵起长长的车龙,进城方向一路畅通。路况有了对比后,司机师傅的心情从多云转晴。他一开始没注意到后排左侧位置的乘客闭眼休息,只是觉察到后座挺安静的。他开始找话题与后排男乘客聊起天。
“您二位是老师呀?”他从两个目的地判断,两位至少有一位是老师。他最近正为家里孩子的学习发愁,如果能得到专业的指点,那就再好不过。
沈鲤偏头阮棠了她一眼,见她闭着眼睛,阳光洒在脸上,恍惚,静谧地让人沉醉。他转眼过来,眼神重新聚焦在前方。
沈鲤这才接话,压低声音说,“我们都不带学生。”
“不带课的老师?”
“嗯。”
司机师傅心想,是老师就成,反正教育体系见多识广,怎么也比他一个拉客的有办法。于是,他开口询问有没有办法上初三的孩子对学习感兴趣,因为再不好好学习就要被分流走了。
沈鲤询问了小朋友念的中学以及年纪排名。非常靠后的名次,还有不到八个月就要中考,几乎不存在追赶上的可能。他委婉地表示“孩子如果没有其他外因,单纯不爱学习的话,可以考虑其他成长途径。毕竟成才并非只有读书一条出路。比如他的其他兴趣爱好,应当鼓励。爱好坚持十年,会受益终身。”
沈鲤的这段话显然并不是师傅预想的答案。
师傅有些抱怨的语气说,“孩子老师也是类似的说辞。他们班主任就是不负责任。学生还没到终点呢,怎么做老师的就先放弃了呢。如果你们自己的孩子,你还会鼓励孩子去玩儿吗?”
司机师傅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因为常年跑车,精气神儿还不如大他十岁左右的沈老师。沈鲤回了话,“兴趣不只是玩儿。我现在没孩子。如果将来孩子对读书不感兴趣,我确实会带着开发其他兴趣,并教会孩子付出和坚持。我有位朋友,他前些年喜欢上户外骑行,从菜鸟一路晋级到圈内小有名气的车神。现在弄了个骑行俱乐部和车店,收入不错,日子过得也很舒心。”
师傅表情不以为然,笑着说,“你太天真。菜鸟到大神是多少人中才出一个呢。我的孩子,我知道。他吃不了那份苦,做不成事儿的。”
沈鲤继续说,“您看您自己先否定了孩子。万一呢,万一他自己有喜欢的东西,并心甘情愿吃苦呢。您孩子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师傅想了想,“滑板吧。他和几个不爱学习的小伙伴们聚在一起就是玩滑板。”
沈鲤说,“滑板已经是奥运会的正式比赛项目。孩子喜欢并且有天赋的话,可以去比赛。如果吃不了训练的苦,练好技巧也可以开班授课。总之,出路还是挺多的。您与孩子沟通一下,如果他真喜欢,前期要付出一些成本去进行专门的训练。”
司机在心里盘算着他的建议,没再继续说话。
阮棠的眼睛虽然闭着,她的思绪却很活跃。刚刚在人群中,沈鲤蹲下的模样,让她想起来,他替她系鞋带的那次。
阮棠系鞋带的功夫是阮爸爸教的,稳固的蝴蝶结扣。她平时穿鞋和脱鞋从不松绑鞋带,鞋带也很少松动。只是凡事都有意外,她有一次穿了一双新鞋子,鞋带比较滑。上午课间松过一次,她把蝴蝶结扣打紧了几分。不料,新打的蝴蝶结只坚持到中午吃完午饭。他们俩人从三食堂回图书馆的路上,鞋带又松了。
那时候阮棠一手提着保温杯,一手拿着学校食堂的酸奶。鞋带再次松动是沈鲤第一个发现的。他喊停了她,让她站着别动,然后慢慢蹲下。
沈鲤在打蝴蝶结之前沿着水平方向拉了个8字环,最后系了个漂亮的水平双环。阮棠后来才知道那种环叫ian安全结。那双鞋子的鞋带直到鞋子被丢弃也没松开过。
回到当时的场景,阮棠见他蹲下,也随着他的动作向下看。目光扫过松散的鞋带,聚焦在他打结的手上。那是大二的冬天,正午的阳光刚刚好。她没被冬日暖阳闪耀到,反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