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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多留她一年呢。”

外人不知道他俩婚期定得如此仓促的缘由,只道是明年年头不好,合了两人的八字就把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六,又因为明年李砚要去县城读书,所以想早些把婚事办了。

“是哟,菀丫头这颜色在十里八村都是数一数二的,我看那宫里的娘娘都是当得到的。”张氏笑着附和道。

陈桂花面色微变,却又不得不佯装应承,她现在可听不得“娘娘”这两个字。

她讪讪地笑了笑,脸色有些不自然,故意将话题岔开道:“那种富贵可不是我们这种乡下人家能够肖想的,我们菀儿踏踏实实地,在我跟前就行了。”

张氏本来就是开个玩笑话,那些富贵对他们而言好似天边浮云,够都够不着,看人家给递了梯子,也就顺驴下坡没在这上面继续掰扯。

三人本来在屋内说话,这时,外面有人叫了一声“娘”,林菀听那声儿,是堂哥林明泽在招呼他娘,陈桂花不知道儿子为啥不进来,从窗口看他那焦急的神情只得出去寻他。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林菀跟张氏二人,其实她跟张氏不熟,这也才见过两回。

张氏倒不拘谨,林菀这孩子她可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娘在世时,两人还经常聚在一起研究绣活儿的花样呢。

不过整个林家村就数李砚他阿娘的绣活最好,连她都只是学到他阿娘的一些皮毛而已。

李砚他娘同张氏是同村的姑娘,两人前后脚嫁到林家村,是以感情比旁人要亲厚许多。

这些年,李砚也多得他们家照顾,但凡李砚休假在家,张氏和她男人总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扶他。

两家人比邻而居,日常有个风吹草动,站在各自后院边上喊上一声就能听到。

李砚十五岁父母俱亡,他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没有人比张氏夫妻更清楚的了。

张氏瞧着林菀被火光熏得昏黄、恬静的小脸,心头有些话怎么都按耐不下。

“菀丫头,你能嫁给阿砚,婶子代他娘和阿爹感谢你。”

林菀觉得她的话莫名奇妙,张氏这是唱的哪出?她如何能代李砚他爹娘。

“这么说你肯定误会,是这样的,我同阿砚她娘是闺中密友,阿砚喊我男人一声三叔。”

“虽不是亲三叔,可这些年我们是真把当他亲侄子,阿砚活得不容易,我们能帮的也有限。”

“他怎么了?”林菀好奇地问道。

“你不知道有一年除夕,我让他来家里吃饺子,他不愿意,我就让柱子给他送过去。结果柱子后来回来跟我说...说他病了,连水都没烧,除夕夜下午吃得还是凉水配冰透了的米饭,连个菜都没有。”

林菀心绪被震得四分五裂,语气急切:“啊,这...他怎么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却能想象得出来。

孤家寡人,万家灯火、合家欢聚的日子里,他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没人关心他有没有生病;也无人看顾他的一日三餐;也许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是这么过的。

逢年过节,各家欢声笑语才将他的落寞映衬得更加明显。

她以前也时常会觉得孤独,可是每年除夕的时候老师、师母,师姐师兄弟们都会强行拉上她一起过节,她根本不可能一个人。

待到后来当上住院医师后,春节更是不可能有落单的时候,同事和病人都陪在她的身边,而且医院工作真的很忙,春节那几天老师会特意把她调去急诊值班,她根本没有时间感受孤单落寞的滋味。

可是李砚不一样,也许这种难以向人述说的孤寂就是他每日都在经历的。

此刻,林菀的心像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她想见他,特别想。

张氏眼泛泪花,怕被林菀发现,趁她低头摆弄炭火时,忙用帕子揩去。

林菀听了那些话,并不好受,可她越是难受,越是想要去了解他。

她继续道:“婶子,还能再讲讲阿砚哥以前的事情给我听吗?”

“唉,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阿砚冬日很少生火,柴火贵,他舍不得,再有他忙着读书,根本没时间去外头弄这些。”

“他三叔有时间就帮他备一些,可去年他叔脚伤了,没办法砍柴火,我忙着一家老小,对他的境况就有些顾不上,他也不说,还是听他咳嗽得厉害,才知道他家里连炕都没烧。”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他如何忍得?”

林菀听罢,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张氏说的这些,她相信绝不是杜撰,她今天听到的这些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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