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畅不卑不亢的回应道:“我锦城镖局决不会欠债不还,而且有吴大人在此主持公义,一定可以公平公正的让这件事顺利解决!”
即使薛畅神情平静,但吴县丞怎能听不出语气中所蕴涵的嘲讽,尽管心中不悦,他也只是轻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毕竟他只是奉知府的命令帮助四海镖局达到目的,没必要去激怒一个曾经的大镖局,尽管它现在已经日落西山。
他记得一位官场前辈提醒过他的话:“……虽然和前朝相比,本朝对武林人士的掌控大大加强,但官吏因得罪江湖人而遭到杀害的惨事还偶有发生,即使巡武司后来捉住了凶手,但人死又不能复生,因此在审理有关武林人士的案子时,要慎之又慎!……”
想到这些,他看向毛吉春,有催促之意。
毛吉春立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薛少镖头,你爹借了六千五百两银子,算上利息,一共得还我们七千一百五十两银子,你是直接还钱呢?还是用这座宅院抵押?”
自从上一次他走出这座宅院之后,就派人加强了对锦城镖局的监视。薛福出去借钱,是他指使人将其撞伤;发现尹彬等人为其奔走之后,他又建议林岩秘密求助某位贵人,然后在其的帮助下、备重金拜访王知府,得到其承诺……事实证明他的计策很有效,现在这位薛家小儿已经是瓮中之鳖。
他洋洋得意的想看到对方露出绝望的表情,无奈的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然而,薛畅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有力的说道:“当然是还钱!”
毛吉春以为对方只是嘴硬,冷笑道:“还钱?你有足够的银子吗?”
“我没有现成的银子。”薛畅不慌不忙的将手伸入腰间系的手袋,拿出两块羊脂玉,托入掌中:“但我有这个。”
毛吉春定睛一看,随即哈哈大笑:“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凭这两块白石就想抵我的七千两白银?!”随后他把脸一沉,目光阴狠的说道:“薛少镖头,既然你还不了钱,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话还没说完,突听有人喊道:“这么大的籽玉!这么透彻温润的水色!看不到一丝瑕疵,真是太罕见了!无价之宝,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一位衣着普通的老人不知何时从人群的后方窜到了薛畅的身旁,两眼直直的盯着他手中的羊脂玉,神情竟然是万分激动。
“滚开,糟老头子,这里不是你捣乱的地方!”毛吉春以为这人是薛畅买来的托,气得大骂,甚至想要给他点厉害看看,以便杀鸡吓猴。
“住手,不得无礼!”吴县丞急忙制止,并且赶上前恭敬的行礼:“刘大师,没想到您老会在这儿!”
老头没有理他,而是恳切的对薛畅说道:“能不能把它给我看看?”
“没问题。”薛畅看了吴县丞一眼,毫不犹豫的将两块玉石放到老人手中。
老人小心翼翼的仔细端详。
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林磊心中不安渐起,为防夜长梦多,他忍不住催促道:“吴大人,时间紧迫,我不要玉石,只要银子,既然对方无法还钱,那我们就按照最初商量的办!”
吴县丞心中有些不悦,但想到对方允诺给自己的好处,还是和气的提醒道:“刘墨泽大师是我大周最顶尖的雕刻师,曾为当今皇上雕刻玉器,还受到了皇上的召见,钦赐牌匾‘天下无双’,你我怎能轻慢!”
“吴大人说的没错,陛下御赐的牌匾至今还挂在刘大师玉器店的门楣上!”王煊在一旁大声嚷道。
众人一阵骚动。
林磊和毛吉春奔波于江湖、忙碌于镖局事务,平时对书画器玩等文雅之事不感兴趣,初次听闻这轶事,都感到惊讶: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居然有这等身份!
刘墨泽却对众人的惊叹恍若未闻,全身心的轻抚着手中的玉石,脸上满是欣喜,情不自禁的感叹道:“据闻这羊脂玉乃是西域昆仑山下流淌的河中卵石集天地之精华孕育而成的胎心,几十万颗卵石中可能才有一颗此等品质的美玉,万中无一呀!老夫也只是在为陛下雕琢玉佩时见到过一颗与之相等的玉石,还记得龙佩刻好之后,陛下将之佩戴在身上,还曾对我感叹,‘可惜只此一枚,否则定要让我再刻两枚凤配,分赠皇后与贵妃,以成佳话’……没想到今日竟见着两枚上等美玉,这真是上天眷顾!”
吴县丞一听,脸上顿露狂喜,但他又谨慎的问了一句:“竟有此等巧事!?”
刘墨泽瞥了他一眼:“有龙配而无凤配,终是缺憾!这一年多来,我四处奔波就为了能够获得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但却一直无所获,如果不是听说这里有玉石,今日我又怎么可能到这儿来?”
吴县丞隐约记起有一段时间成都官场上确有传闻“刘墨泽求购玉石”一事,终于不再怀疑,回头说到:“薛少镖头手中的玉石足以还清欠下的四海镖局债务。林总镖头,赶紧将手中的欠条与之交换!”
什么?!……林磊下意识的就要反对。
毛吉春急朝他使眼色。
林磊能去结交王知府,自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庸才,只是想到长时间的筹划和准备付之东流,因此有些不甘,他稍作犹豫,就听吴县丞说道:“刘大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