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渐渐平静了些,逮着春光和语荼在院子里绣花。鸟儿吱吱地在细柳间鸣叫,阳光暖暖地晒在身上,还真有些昏昏欲睡。 许是真的困了,绣花针竟戳了指尖,还没来得及收绣布,血滴已然滴在了上面。还好绣的不多,就起身回屋重新拿绣布。 刚进了门就听见有人扣院门,语荼应了一声去开。等我出门,却见到她正抢着将门关上。 我奇怪地问她:“语荼,是谁啊?怎么将人撵出去?” 她手扶着门犹豫了一会儿才转回身,说:“没,是前院的小厮过来问少爷。” 我见她神色遮掩,想着不愿意说也就算了,这府里还能有什么事呢。可总觉着刚门外那个身影很像于韵文跟前的湘娣。 “回来几天怎么都没见着二夫人,那天阖府宴时都没见到?”我边理着丝线边问她。 “哦……”她捧着绣布,嫣红双唇几开几合,终于对着我说:“既然你都提到了,那我也就索性说了罢。”她想了会儿,接着道:“二夫人病了,不知还能挨过几日。她老是要湘娣来找你,今儿已经第三回过来了。” 我听了就急道:“那你为何不让她见我?” “哎呀姑奶奶,二夫人染的可是痨病,会传染的,夫人定了全府的人都不许进瑜端园。” 我想起之前听到于韵文说的那些话,不管真假是非,之前我与她并无过多交情,她如今要寻我定是要对我说什么? “我去去就来。”我放下手头的东西就出了门,语荼急得叮嘱好几遍要我当心。 === 瑜端园的大门已经上了锁,还用了木条钉上,我正有些迟疑时,听见湘娣的声音招呼我顺她走到院子后面,她领我从一处偏门进去。 “夫人命人将园子全封了,就留这一个小门让我出门拿药,但也不许我接近任何人。我这几日都是避开所有人去找你,没想到见你一面竟这么难。” 听着湘娣的责怪之意,我也心下凄然,于韵文好歹也是老爷纳进门的侧室,生了病非但没人照料,而且还如瘟神一样将其隔开。 此时园子里已经破败不堪,我看着周围,不忍地摇摇头。 “二夫人一病就是近半年,这园子就再没拾掇过。”湘娣看着我说,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方布袋,又从布袋中拿出个棉麻布条递给我,“把口鼻蒙上吧,二夫人患了痨病。” 我随湘娣进了后厢房,一样蒙了口鼻的宗政若伶见到我就哭着迎上来“路姐姐,救救我娘……” 我替她抹去泪水,轻轻抱下她就要往前走,谁知于韵文叫我停住脚,喘着气对我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我……你不要靠我太近,我的病……病会染给你。我只留湘娣在床边服侍,阿伶也不许靠近。” 她的话音刚落,宗政若伶“哇”地一声哭得更凶,伴着她剧烈的咳嗽声。湘娣将于韵文扶起靠在被子上,乌黑的发丝裹着她苍白的面容,长睫轻轻垂下遮住深嵌在瘦削脸颊上的已无光华的眸子,双唇也没了颜色,紧紧抿着止住咳意。 曾经那个虽然素颜示人却清秀可人的娇人儿,如今却孱弱得如同风中飘摇的落叶。 于韵文微微抬手,“湘娣,你带小姐去屋里,我有话与路姑娘说。”她待她二人下去后,才缓缓说道,“路楚霜,我一个将死之人,今天说的话你信不信……都罢,我只是不愿看到她再害人!” 说到这她似激动起来,又猛烈地咳着。 “我知道她找你进府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至今……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我也知道,那日你在我园子外,定是听见我们说话了。如今,我一个……废人,想知道点什么越来越不易……但你一定要顺着她的意思做,是因……为有违逆她的人……就如我一般……等你有翻身余地之时再与她斗也不迟……” 我望着她眼神中疯狂的恨意,道:“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谢谢夫人提醒我,在她面前行事我也会万分小心。” 于韵文费力地摇摇头,“没用的……都……没用的……她的狠毒,你还没领略到,我只是不愿看到……你会像我一样被她……摆弄于股掌之间。但我相信,世间之事因果终将报应。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只要你……保全自己……” 我重重点头,“是,我会谨记夫人的话。夫人还是要保重自己……” 没等我说完,她艰难地牵起嘴角,朝我摆摆手,轻声道:“我自己到哪一步了我很清楚。今日叫你来还有一事相托……我的孩子……还有湘娣,能否托与你照顾……” “不!”湘娣从里屋冲出来,急急跪在榻边,“就算夫人没了,我也要为夫人守灵,一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于韵文疲惫地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