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你要朕来亲审主谋吗?” 他与李旻虽早已打点好一切,但仍是冒了一背冷汗,生怕审问之下,有人反水,惹得晏长曜当庭做出些大逆不道之事。 “不敢。只是让陛下当个见证。”晏长曜顺从回道,“不过——臣觉得,中书令大人乃诸臣之首,或堪当主审。” 说着,他转向陆枕河,暗自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笑着道: “书聿素来受这些士大夫景仰,你若来审,他们或许便肯言说。” 此事朝中牵扯之人甚广,但这人并非主谋,也并非关键人物,只是他自名单中挑出,受了李旻利用挑拨的愚忠之臣罢了。 皇帝一听,他并非针对自己,顿时如释重负,即刻允了。 谁料陆枕河并未推诿:“臣,领命。” 罪臣周大人挂着一身伤,眼见陆枕河拾阶而上,眼中涌动着些挣扎,盈着一眶热泪。 陆枕河一步步走来,朝陛下躬过一礼,并未居高临下地审问于他,而是特地躬身,以士礼相待,问道: “周大人,你可有同谋?” “没有!所有的人……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我瞒天过海,犯下此等罪行,连陛下都被我蒙在鼓里……一人做事,一人当!再无旁的同谋!” 他慷慨激昂道。 连陛下都蒙在鼓中? 晏长曜心中嗤笑一声,斜睨了龙椅上那人一眼。 陆枕河抿了抿唇,欠身温声道: “周大人,侯爷已拿到了名单。只是这名单中,您的官阶虽不算低,但若单凭您在朝中的人脉,绝不至于到此等地步。所以,您之上,还有谁?” 周大人已年至花甲,陆枕河是真不忍他再受刑罚之苦,亦是想从他口中印证,他已想了千百遍的那个奸臣之名,甚至期盼着听见......那个如今正端坐在龙椅上的人。 可周大人望向他的目光逐渐失望,静默许久,疏离道: “陆书聿,你是我们朝中,这若干老臣……都夸赞的后辈,也是无数青年人心中的表率,你出自书香世家,名门望族,受我大澧恩养,家中方能兴旺至今。我,说的可对?” 陆枕河未语,只保持着先前躬身的姿势,垂了睫。 周大人颤抖着抬起手,指着立在皇帝身侧,神色自若的晏长曜道: “你瞧瞧他,瞧瞧他,可是否还把我朝和陛下放在心上?战前目中无人,战时随意屠戮,战后血溅朝堂!自他调查此案,实施抓捕以来,在刑部大牢中任意戕害朝臣,满朝人心惶惶。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乱臣贼子,你竟愿听命于他,你有何脸面来问我?你有何脸面,去黄泉之下,见你家的列祖列宗?” 说着,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溅了陆枕河满头满脸,突然向一旁栽去,抽搐几下,再没了动静。 他的血还带着温热,自陆枕河的额上缓缓流下,逐渐变凉,啪地落在地上,洇成数个小圆点。 一旁,晏长曜的部下匆匆跑来,探过脉息,禀道:“回陛下,周大人服毒自尽了。” 陆枕河转身揖礼,痛心沉声道: “陛下,是臣无能,问不出什么。” “书聿,可莫要这么说。” 晏长曜疾步向前,双手相扶,目光落在他沾了血污的紫袍上。 “是本候思虑不周,误以为凭着陛下之威,足矣让此等奸佞开口,反倒让他口出狂言,给你染上了脏污。” 晏长曜其实也搞不明白,他口中所言的脏污,究竟是他事先给周大人喂下的毒药,诱他气血上涌,毒发喷出的暗色血渍,玷污了陆枕河的衣袍;还是他明明知道,若让陆枕河来审,定会遭这帮老臣的怒斥与侮辱,折损他的清名。 他既已洗不尽殷城的血,高洁如陆枕河,也该被他拉下,尝尝别无可选,落入尘泥,还要受人指摘的滋味。 届时,他便能理解了他的感受吧? 然而,他与陆枕河之间的嫌隙,唯有二人心知肚明。 他这一扶,落在陛下与众臣眼中,便带了些同盟之意。 阶下终有人按捺不住,快走几步跪请: “陛下,晏长曜此人居功自傲,丝毫不将朝堂放在眼中,屡屡行大逆不道之事,纵使军功加身,其心必异!此贼,当诛!” “呵。”他轻声嗤笑,眼神始终注视着眼前的紫袍上,“书聿如何看?是否觉得我是乱臣贼子,该诛于此?” 陆枕河的目光终于有所松动,原本低敛着的眉眼一点一点上移,与他两两相望。 一面,是与他并肩数年的挚友;一面,又是曾经倾力支持他的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