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倾覆她人生之事发生前,她确是最喜芙蕖。 她曾记得,爹爹在她院中特僻了处小池子,栽了满池菡萏。 彼时,他笑着抚了抚她的发:“待盛夏时,便能开满一池,溶儿定会喜欢。” 只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她朝晏长曜凄然一笑,道: “是啊,芙蕖高洁,不似奴,盘踞在泥涴之中自拔不得。奴本就是污糟之人,原来在陛下眼中,我们这种人,连肖想它,都是玷污了它。” 不知为何,晏长曜头一回觉着自己嘴笨说错了话,蹙眉解释道: “不,朕是说……漓影池中没有芙蕖。不过……总会有的。罢了,朕允你所求,赐居惊鸿殿。” “赐上用蟒缎一十九匹,上用江绸一十九匹,上用宫绸一十九匹,上用云锦一十九匹,上用绡纱一十九匹,夜明珠九颗,珍珠九斛,金钗……” 她跪在惊鸿殿中,静听着宫人如报菜名般的赏赐,只觉得吵的有些头痛。 跪久了,连膝盖也难逃酸麻。 不知他絮叨了多久,直到听见那宫人提醒道:“柳美人,快谢恩吧。” “妾谢陛下恩典。” 她忙回过神来,叩首行礼。 而后自赏赐中挑出些银两,打发那宫人。 宫人掂掂分量,觉得这位新封的美人颇为上道,喜气洋洋地走出殿内。 她起身相送,老宫人特地把她拉至一旁,神神秘秘嘱咐道:“陛下往日最喜欢赵才人宫中的鹅梨帐中香,美人如此姿容,定不会落于人后。” 她面上笑着答应,心中却有些感慨。 这些所谓近身侍候的宫人,往往也只得瞧一个表面。 若真谈及对晏长曜的了解,还不如怡王三分。 回到殿内,方才随老宫人一同而来,特拨给她差使的宫人,仍悉数跪在地上。 她自成堆的赏赐中端了盘银两,亲自一一打赏。 实则是为观察他们的性情,好日后为自己培养出个心腹来。 贪财者不可,惰怠者不可,怯懦者更不可...... 她目光落到跪于人群最后,一个长相稚嫩的小丫头身上。 心下思量:她入宫时日尚浅,人看着也机灵,加以培养,可为己所用。 她把银子放入她手心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美人,奴婢叫迎春!” 小丫头许是因她只问了自己,觉自个儿得了主子青眼,雀跃答道。 “唔......这名字太喜庆了,不好听。”她故意为难道。 小丫头蓦地涨红了脸,一双杏眼中登时蓄了眶泪,但倔强地没让它们落下来。 柳烟浔憋着笑意,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她一番,接着问:“多大了?” “十七。” “欺骗主子,可是要被送去暴室做苦役的。” “十……十五。” “迎春,那便是春还未至……不如叫你拨雪吧。”她沉吟道,“你甚合我眼缘,今后便贴身侍候吧。” 拨雪虽觉得这主子有些喜怒无常,但突然得了个好差使,眨眨眼,将泪收了回去,流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忙叩首道:“多谢美人!” 她起身看了眼日头,折腾了一整日,已有西斜之意。 想起还有一件大事要办,阖眼嘱咐拨雪道:“剩下的宫人,由你安排活计吧。再将宫中的赏赐归一归。我去殿外散散心,不必跟着。” 拨雪机灵福身,脆生生应道:“是!” 刚出惊鸿殿,她便向映香海行去。 映香海的东侧,便是东宫。 她虽还没理清晏长舒与晏长曜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但自昨日之后,她笃定了一件事。 怡王不是全然真心待她,并未将计划与她全盘托出,昨夜之事,亦没顾及她的生死。 这反倒令她觉得......自己不过是怡王计划中的一环。 若非她行事得当,反应机敏,怕已成白骨一具。 所以,她需得为自己寻一条后路。 而这条后路的最佳人选,便是她曾经的青梅竹马,亦是当今的太子——晏淮序。 虽已入了春,却仍带着些寒意。 园中的梅已有败落之势,玉兰又只是花苞,仅杏花开得热烈。 她漫无目的地行在林间,一边候着晏淮序途经此处,一边揣度着晏长曜如此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