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她美得特别吗?”晏长曜冷不丁问道。 砚泽一愣,一时摸不透眼前君王此言何意,只得附和道:“特,特别吧……” 他将身子往池中沉了沉,由着水没过喉结,悠悠道:“她那双眸子极美,似醉非醉,媚眼如丝,极尽柔婉。” “是。” “但你仔细看去,眉似玉羽,却很锋锐。” 他眼前浮现出她的一颦一笑。 “唇似花瓣,娇艳欲滴,然鼻峰挺立,添作几分英气。正如她人一般……一副柔弱无骨的身子,眼底......却藏着野心。” 他“野心”二字咬得极重,李砚泽不禁打了个寒颤。 晏长曜猛地起身,溅落一地水珠,向池边的砚泽斥道: “正如朕当年!朕站在宣政殿前,向那扶不上墙的幼帝俯首称臣,不得不看他纵容藩王,偏私奸佞,罔顾臣民。” 李砚泽忙跪下,安抚道: “陛下息怒。往事已成云烟,如今陛下才是大燕之主。” “砚泽,不知为何,有些时候,朕觉得她像极了朕。却又有些朕心生向往,却学不来的特质。所以,朕想把她留下宫中。” 他缓和了语气。 “是。” “但她到底能不能留下,配不配留下,就要看她的造化。” 他自池中上岸,带起一身水,淅淅沥沥地落在池旁。 “朕给你三日,查清她的身份来历。也给她三日,看她能不能先应付得过前朝与后宫的风浪。希望她……可莫要辜负朕的一番苦心。” 他披上寝衣,往东暖阁行去。 旭日东升,自窗外洒入阁中,晕开一片暖金。 柳烟浔半睡半醒间,觉得这光颇为刺眼。 迷蒙着双眸翻了个身,忽觉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 她陡然吓醒,一个激灵坐起,手撑着床榻,睡眼朦胧地望着笑意盈盈的晏长曜。 “陛下……您何时来的。” 她有些慌张,下意识瞧了瞧昨夜换上的寝衣。 这一动作落入晏长曜眼中,他意味深长道:“不必看。朕不至于对你做了什么,你竟还能不知道。那还能算是男子吗?” 她无心接他调侃,岔开话题问道: “您今日不上早朝吗?” “你看看几时了,朕已下朝许久。” “那您……那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哟,这是对朕下逐客令?此处可是朕的居室,怎么朕如今还呆不得了?” ...... 他与她辩驳一番,见她无话可说,满意起身,将桌案上的宫城舆图丢给她。 “柳美人,日日住在朕的东暖阁,可实非长久之策。” 谁乐意住似的。 她腹诽道。 她将宫城舆图徐徐展开,平铺在床榻之上,一处一处细细看去。 大到一处宫室,小到花草木石,她尽力在脑中刻下整座宫城的图景。 他此举,倒省了她今后需自己在宫中到处摸索。 待记得八九不离十,她将卷轴一点一点卷起,抛给站在床榻前的晏长曜。 不屑一笑道:“陛下这是要奴自己挑一处宫室?” 晏长曜一把接住她随手抛的宫城舆图:“怎么?此等殊荣,你不喜欢?” 眼前女子红衣乌发,半蜷着身子斜在塌上,却似听见了极为可笑之事。 她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得妖娆,眸光却似冬日的冰雪,挑起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懒懒道: “陛下若真愿赐奴殊荣,后位空悬已久,赐奴椒风殿,如何啊?” 正在东暖阁侍候的宫人闻言,纷纷一阵心惊,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生怕陛下一个迁怒,将这不知死活的美人,连同他们一起拖入暴室。 她打量着他的反应,见他幽深的眼底充满平静,并无一丝愠怒。 东暖阁一时陷入无尽的沉默之中。 良久,他冷笑出声,渗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弯腰捏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 “你若真有本事,那便自己走进去。” 这话,倒不似玩笑。 “一言为定。” 她没回避他周遭裹挟的压迫之感,只肆意绽放着傲慢的笑意。 二人似密林中两只对峙的野兽。 一只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