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里流露出警惕。 阮嫣然的儿子果然跟她一样是个情种,这让太后更加坚定了要将孟静娴送进果郡王府去。 本来,她将玉婧传进宫来只是受皇帝所托。 皇帝坐拥天下却仍有烦恼,一把年纪的沛国公就是其中之一。达色与他的女儿一样,都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他是先帝的旧臣,当日夺嫡也暗中帮了皇帝,如今虽无半分权力,可他的名号在那里,若是皇帝连他这么一个请求都不顾,只怕会让汉军旗臣子寒心。这当然不是君王想要看到的。 太后年纪渐大,十四不在身边,深感孤寂,便想着要修复与皇帝之间的关系。皇帝顾忌仅剩的兄弟之情不好开口,那便由她来做这个恶人。 “当日先帝在时,恨不得遣散后宫,只留舒妃一人;如今你,舒妃的儿子,又在这里跟哀家说,你只愿娶她一人。” 太后在后宫中沉浮多年,练就了一副心思不显的本领,可允礼仍旧能从她的话语间听出冷意:“你可真是先帝和舒妃的好儿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玉婧从太后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嫉恨。 太后一生中最嫉恨的便是舒太妃。舒太妃既得先帝专宠、与儿子也是母慈子孝,这都是太后未拥有过的。 曾经的她嫉妒得发狂,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是皇帝的生母、尊贵的太后,早不是当日小心翼翼的德妃了,她浑浊的眸光注视着允礼,以示自己的权威。 允礼心底有了一丝慌乱。他心里的软肋无非就是舒太妃和玉婧,太后显然是看准了这点才故意这么说的。无论他做何选择,势必会伤害到其中一人。 见允礼面上出现了犹豫,太后嘴角上扬。她就知道,舒太妃与允礼一直是彼此的牵制,现在多了一个甄玉婧,反而更有意思了。 阮嫣然啊阮嫣然,你受尽宠爱又如何,你的儿子还不是要听我的? 太后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茶,故作大度:“哀家也不要你现在就答允,你们先回去吧。” 玉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寿康宫的。抬头只见暮色四合下的殿宇有着几分莫名的沉寂,院落深深、飞檐重重,朔风扑在脸上,像是要硬生生刮出一道口子。 可不就是口子么? 于自己、于允礼,都是深深的一道伤痛。 “青青。”允礼忽然低喃着将她抱入怀里,“我真没用。我保全不了额娘,也保全不了你。” 玉婧鼻子一酸,贴近他胸膛,听着里头扑通扑通的心跳,轻轻道:“这不能怪你。” 怎么能怪他呢?他是摆夷人的儿子,是注定坐不上那个位置的,而坐不上那个位置的人,唯有任人摆布一条出路。太后久病不出,没缘由忽然这样插手允礼的家事,玉婧能看出这是皇帝的意思。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谁也没有法子。 她是不愿意自己与允礼之间多一个孟静娴,这个女子的手段她上辈子已然见识过,不愿在与她牵连。可若是关系到舒太妃,她却无法拒绝,也无法让允礼拒绝。 毕竟……舒太妃是允礼的生母,也是让她感受到母亲关怀的人。 回到王府,玉婧把自己关在屋里,谁敲门也不想开。她情愿就这么一个人躺着,什么人也不见,什么事也不用想。 躺着躺着,玉婧又迷迷糊糊地做起梦来。梦里,孟静娴如愿嫁入了王府,故技重施怀上了允礼的孩子,然后像上辈子一样以安胎为名将她的母亲接入府中、笼络下人,使得她再无立足之地。 最后,就连允礼也渐渐偏向了她…… “不要!允礼——” 玉婧从梦中惊醒,床边的初晴一见,立马喜上眉梢:“福晋醒了!” 玉婧看过去时,只见初晴、初霁、采蓝皆是又喜又忧的模样,不由得问:“怎么了?” 初晴抹了一把眼泪,道:“福晋您把自己关在屋里,王爷便顶着大雪求见皇上去了。宫里传来消息,王爷在养心殿外跪了半个时辰,嘴唇都冻白了。奴婢们敲不开门,只能将门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