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婧一目十行地浏览完信件,险些跌落在地,抱了最后一丝期冀问皇帝:“王爷的尸首,是不是还未曾寻到?” 皇帝摇摇头:“老十七被准噶尔的暗器所伤不幸殉国,他的尸身不日将运回京城安葬。” 不是沉船,是暗器;尸首没有寻不到,而是不日就要运回京了。 玉婧看着皇帝,他还在说些什么,苏培盛的脸上满是痛心的神色。 天旋地转之间,养心殿的内侍都围了过来。 眼前的御案好似成了棺木,周围的人皆是一身缟素,无声地抽泣着。她看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分不清究竟叫的是“二小姐”还是“侧福晋”。 那么她到底是谁?是“玉婧”还是“玉隐”? 她只隐隐明白,不论她是玉婧还是玉隐,她好像都已经失去允礼了。 “青青!”听到玉婧入宫匆匆赶来的甄嬛,一进来便看到这么一幕。她急切地叫唤着妹妹的名字。 玉婧痴痴地扭头看着她,扯出一个迷茫的笑容,随即如同春日里的最后一朵花儿落了下去。 玉婧被安置到了永寿宫。温实初被急匆匆传召过来,又是银针又是汤药地下去,玉婧幽幽转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伴在床边的甄嬛。 “长姐——”玉婧稍一想便想起了前头的事,抱着甄嬛的手哀声恸哭,“他答应我会平安回来的。” 甄嬛满脸怜惜,一面为玉婧擦着泪,一面轻抚她的后背,再多宽慰的话语却说不出来。她甚至有些埋怨皇帝,连她都知道果郡王向来不问朝政,为何皇帝偏偏要让他去微服滇藏? 殿里服侍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玉婧能从她们的眼里看到怜悯,她们是在怜悯她失了夫婿。 明明只差一步,她就可以与他喜结连理,如今却失之交臂、抱憾终身。 失之交臂、抱憾终身? 玉婧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甄嬛,前世今生在脑中交叠闪过。她忽然直直地坐了起来:“一日不见到尸首,我就一日不会信。” 允礼,不到亲眼所见的那一刻,我一定不会背弃我们的约定。 忽然外头一阵喧嚣,是皇帝来了,甄嬛领了宫人跪地相迎。但玉婧并不想出去,便待在自己的寝殿里。 不过一会儿,有人来传:“皇上请二小姐过去。” 玉婧来到正殿,见到一脸凄戚的皇帝,鼻子蓦地一酸,泪水再一次决堤而出。 皇帝的声音微微悲戚:“允礼是为大清捐躯,朕打算昭告天下,追封他为亲王,以亲王之礼厚葬。” “他没有死!”玉婧脱口而出,她心里总还有一丝希望,或许允礼会像上辈子那样绝处逢生。 皇帝悲叹:“人死不能复生,小姨莫要太过伤感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皇帝仅凭一封信便能定了他的死活吗?”玉婧心里痛得像要裂开一般,也不管对面是谁,生生打断他的话。 甄嬛见她口不择言,忙道:“皇上,二妹伤心过度,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拉起甄嬛,在她手上轻拍两下,起身离开了永寿宫。 第二日,果郡王允礼殉国的消息传开了。一国郡王身死异乡,自然激起千层浪,连后宫中也不乏想一探究竟的,都被甄嬛挡了回去。 玉婧一心要等允礼回来,她不能让旁人来扰了妹妹清静。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样的噩耗连红尘之外的人也耳闻了。冲静元师吐血昏厥的消息传进宫,玉婧将手里的佛经一丢迅速起身:“我要去见太妃。” 安栖观内幽暗无光,只有几根烛火摇晃。 积云回头见是玉婧来了,半是惊喜半是哭诉道:“姑娘快瞧瞧太妃吧。” 舒太妃面无血色坐在榻上,褪去了平日的缁衣,着一身素白衣裳,一双美眸空洞无光。 玉婧跪倒在她榻前,轻声唤她:“阮姨,我来了。” 舒太妃一动不动,玉婧自己拭了泪,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我不相信允礼已经不在了。” 舒太妃闻言,身子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玉婧继而道:“去之前他就料想过此行必不太平,他跟我承诺,一定会平安回来。允礼鲜少参与朝政,此去滇藏又是微服私访,或许……是他们认错了人呢?只要一日不亲眼见到他,我就一日不会信。” 她说得太过认真,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听的,还是说给太妃听的。 舒太妃流下两行清泪,揽住玉婧抱头痛哭。 良久,舒太妃才镇定了一些,将玉婧拉到身边坐下,悲戚道:“好孩子,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