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色、光洒满大地,银白的雪花飘飘而下。张秀才面对着许愿树前,他的神情凝重,眉宇之间有藏不住的焦灼和疲惫:“神树啊神树,我又来了。这一次实属迫不得已。早年间寒窗苦读,尝尽世间窘迫滋味,这些年身居高位,忍不住行了一些方便,也是人之常情。然而,朝中有人不容我,参了我一本。所幸朝廷派下的御史是我的故交。我们约定今晚在此相见,请神树保佑我,顺利度过此关。” “所以你贪污之事,竟然都是真的?”随着他的话语,一个身影突然从许愿树后面走了出来,赵秀才的目光锐利而有力。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但他的双眼却仍旧矍铄。他死死地盯着张秀才,似乎不敢相信刚才的话,“贤弟,你糊涂啊!” 张秀才惊讶地转身看向赵秀才,脸色青红交加,他嗫喏半晌,方才问道:“赵兄,你何时来的?” 赵秀才冷笑一声:“我已在此恭候你多时了!贤弟啊贤弟,你让我怎么说啊!” 这些年朝廷在严查贪腐,被抓到了后果不堪设想。因贪腐获罪的官员们无一幸免,赵秀才作为巡查御史,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对着这位昔年老友,他半是可惜,半是愤怒。 张秀才紧张地搓着手:“赵兄听我解释,我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啊!” 赵秀才怒喝道:“你的一时糊涂害死了多少人!那是赈灾的银子,你怎么下得去手!你知道有多少百姓靠着它活命吗?你贪的不是钱,是人命!是百姓对朝廷的信任!” “百姓对朝廷的信任早就没有了!”张秀才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么多年苛捐杂税,朝廷只知道伸手要银子,地方的困难什么时候问过!我现在不过是扣了一些钱财,跟我这些年付出的辛苦比根本算不得什么!朝廷想要廉洁,那就拿钱来!地方官也是人,也要吃饭的!” “你休要胡搅蛮缠!困难是只你一个人困难吗?十六路州府谁不困难?这也不是你贪污的理由!这么多年圣贤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吗!”在赵秀才的厉声喝骂下,张秀才终于住了口。他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当他再抬起头时,眼睛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锐利,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和无措:“赵兄,你帮帮我,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十年寒窗,个中艰辛,你是知道的啊!” 赵秀才冷漠地说道:“就是因为知道寒窗苦读不易,我才不能容许你这样的人败坏朝廷!你最好从实招来,圣上面前,我可为你求情。” “此事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赵兄,你就帮帮我吧!”张秀才哀求道。 赵秀才的脸上也有片刻的动容,但他神色一凛,说道:“我帮了你,又帮不帮别人?人人都要我来帮,那这贪污的案子怎么办?亏空的钱又从哪儿出?怎么给圣上和百姓一个交代?” 张秀才绝望地看着赵秀才:“赵兄,当真不给我一次机会了?” 赵秀才目光坚定:“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再来一次。” 张秀才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就不耽误赵兄的时间了。请回吧,明天正午,我亲自带着账本去向您谢罪。” 赵秀才点了点头,到此时,他眼中才流露出不忍。他上前拍了拍张秀才的肩膀,说道:“这样便是。你且放心,圣上面前我定然为你求情,求一个从轻发落。” 张秀才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赵秀才只当他是无颜相见,于是转身便要离开。 “赵兄要如何为我求情?不过是赦免一个杀罪,充军流放。”张秀才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赵秀才停住了脚步,“当年我们兄弟结义,说好了要互相照拂。如今,赵兄倒要用兄弟的命,去换你的前程了。” 张秀才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如此,这个兄弟不当也罢。” 他的手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赵秀才的后背。赵秀才惊恐地转过身,张秀才又一刀插进他的胸前。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洁白的雪地,渗入树下的泥土中,甚至染上了树精的袍角。树精感受到了身上的血迹,浑身一抖,表情中流露出不安和恐惧。 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得模糊,失去了清晰的轮廓,只留下张秀才在树下挖土的背影。他用力挖掘着泥土,似乎在试图掩埋他所犯下的罪行。天地间仍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雪,将一切痕迹都掩埋了个干净。剩下的唯有矗立的许愿树,和树下的树精和墨怀风。 树精悬浮在半空中,墨怀风站在他对面,注视着他的变化。树精的身形逐渐变得模糊,仿佛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人声,从树精周围弥漫开来,透露着各自的苦衷和渴望。 首先是一个男声,带着哀求和沉重的负担:“老太太都八十六了,卧病十年,全家都要被她拖垮了。神树显显灵,赐我家一堂白喜吧!”这声音充满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