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和清明合在一起共七日的休沐,可惜一晃眼就过去了。 萧怀瑾哈欠连天地撑到早朝结束,等到众臣在资政殿议完事,才终于压制住了困意,有了些精神,但浑身依旧发酸发涩,是以江焘留到最后称有事要与她私谈时,她很是热情地请他到牡丹园里散散步,活动舒展一番。 眼下正是牡丹花开的季节,大而圆的金蕊红花嵌在郁郁葱葱的枝叶中,数苞仙艳如火中出,真真是叶叶鲜明还互照,亭亭丰韵不胜妖。 “江大人,朕猜你要问望川的事。” 屏退了众人,萧怀瑾摇着团扇,一路走走停停,细细赏着眼前明丽春景道。 休沐这几日,也够望川把消息传给他了。 “陛下说只是玩笑。” 江焘脸色黑沉,他当然不信萧怀瑾是真的要封望川为美人,可她最近实在是不安稳,小动作不断,让他不得不疑心。 萧怀瑾侧目看他,“也不全是。” 他一双眉毛立马竖起来,衬得他脸如凶煞,“陛下这话什么意思?” “朕也是为了江大人好,毕竟朕得雨露均沾。”她一朵花一朵花地抚过去,一个也不落下。 “朕每月去皇后宫中两次,论理也不能冷落了江家和赵家,贤妃至少是个聪明识时务的,可你那孙儿朕怎么看都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江焘表情很难看,他目睹着萧怀瑾将一朵开得极艳的花毫不留情地折下,甚至有种她折的,是他江家的命数的诡异感觉。 萧怀瑾只将那花放至鼻尖轻嗅,“若他们两家想要刁难淑妃,能把他玩死。望川是挺聪明,但侍从的身份能做的事实在有限,更不要说淑妃还未必乖乖听他的话。也就是朕还念着江大人,想替您扶持个中用的人出来,省的你们江家在后宫被压一头,失了平衡。” 她撇过一点视线乜他,“你把望川弄进宫里来,不就是为了让他帮你在后宫探查消息,方便办事的吗?怎么朕想帮你一把,你还不乐意了。” 江焘当然不反对望川受封,如果他做了主子,能动用的人就更多,不仅能帮衬着江渚风,行动起来也更自如。 可这由萧怀瑾这个被三家算计的人来主动提出,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他眉头深皱,盯着她说:“赵莫两家不会答应。” “所以朕才说是玩笑啊。” 她闲淡一笑,将手上的朱红花儿簪在鬓边,原本庄严的打扮霎时多了分华美,衬得她笑容也变得灼眼。 “比起这个,江大人应该有更该担心的事吧?”萧怀瑾故意放慢了声,一字一顿对他道:“边境战事。” 江焘本就不好看的脸愈发阴气森森,看她的眼神也变成了瞪。 “与胡人交战关系我大齐国运,臣难道不该担忧吗?臣看陛下不懂战事,不知其中复杂,才能有如此置身事外的态度。” 萧怀瑾不理他的质问,不仅一点儿不生气,反倒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笑得叫江焘心里一阵阵的火气上涌。 “江爷爷,”她忽然换了个称呼,目色沉沉地瞧着他说:“朕知道你在犹豫什么。” 不等他发怒,她转身继续散起步来。 “江源才十九岁,纵使再有本事,谁能保证他在刀剑不长眼的战场上能全须全尾的回来?你留给他的下属将领,当年也是打天下过来的,没有你压着,真的能对一个半大小子服气吗?若是战线拉长,后续的粮草补给需不需要看赵莫二人的脸色?” “江源能否活下来是未知数,他还没有娶妻生子,而作为江家顶梁柱的你已是花甲年纪,还有几年可活?江家未来,危矣!” 她说得太过轻巧,只管自己往前走,不打算注意身后人的反应。 而不需要亲眼去看也知道,江焘此时定然是怒气冲冲又彷徨痛苦,因为他确实陷入了如此困局。 缀在后头的江焘几乎目眦尽裂,双拳无意识攥紧,瞪着她背影的目光恨不得刺穿个洞去,他一方面因为被戳破心中所想而感到紧张,一方面又对她那副混不吝的语气感到厌恨,连开口的话都隐隐带上了些杀气。 “陛下说这话,是为了笑话老臣?” 萧怀瑾忽地止住步子,转过身来与他对看,嘴角虽依旧噙着笑,但实实在在含着的是平和的善意。 她说:“江爷爷,虽然世人将江赵莫三家合称为三大家,但你该知道你们江家,只算是名门,远不是望族。” “论起来,你该谢谢胡人才是。若不是还有他们牵制,还需要你江家抵御外贼,你一个子嗣稀薄,无甚根基,单纯依靠军功才成的所谓新贵,如何与赵莫两大望族平分秋色?他们俩家世代混迹官场,底下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