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瑾惯常午间小睡后会去甘露殿批览折子或读书写字,过去日日都是由高渊陪着。 可高渊今日午后上值时却被告知萧怀瑾已先一步去了甘露殿。 更叫他觉着怪异的是,等他赶到甘露殿,竟见沅芷湘兰两个一左一右,一个磨墨,一个添茶,侍奉在萧怀瑾身畔。 这二人过去虽与萧怀瑾关系亲厚,可萧怀瑾自坐上皇位便变得愈发阴沉孤闭,她们二人虽为御前尚义,但在宫中地位被他这个御前大总管压了一头,没有依仗,只能谨小慎微。长久下来,萧怀瑾与她们关系就渐渐淡了。 如今这场景,倒叫高渊一时恍惚,心中摸不着底,暗暗怨道成了个亲竟能叫萧怀瑾变化这样大,也不知究竟是不是个好选择。 “奴来迟了,还请陛下恕罪。”不管心里怎么想,高渊还是规规矩矩地跪拜请罪。 “是朕今日起的早了些,与你无关,起来吧。”萧怀瑾从奏折间抬起头来对他点头,眉目含笑,语气里也轻快愉悦,可见是真的心情不错。 高渊叩首谢恩,退到一边。他本该在的位置如今有沅芷和湘兰在,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做什么,只能静静侯着。 倒是萧怀瑾像是突然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轻呼一声,搁下手中折子,转过头看他。 “对了高渊,关于私库的下落,朕已经知晓,你就不必费心牵挂了。” 高渊突然被点名,作为一个奴才,他只能低头颔首称是。 本来也也轮不到他来牵挂,她这话无疑是在指桑骂槐,把他当做暗讽江赵莫三家的筏子罢了。 可午前萧怀瑾还没有一点头绪,这才几个时辰,就一改态度?再看沅芷和湘兰的表现,只差指名道姓地告诉他,就是这二人搞的鬼。 只是这二人竟能知晓萧怀瑾都不知的消息? 高渊实在怀疑,忍不住试探:“陛下,既然您已知私库在何处,不如尽快安排人前去清点一番,也便于调动银钱。” “不急。”萧怀瑾这回头也没抬,闲闲答道:“此事还需与赵相再商议商议,等朕与他谈过再说也不迟。” 高渊心中疑虑更深,却也知凭他是问不出什么了。 她如今已与江赵莫三家达成共识,他们间的关系自然也与过去不同。曾经她光杆皇帝一个,而他奉命监视她,可以无视或敷衍她的心情与要求,现在她直接与赵相等人谈条件,他越来越摸不清她的想法,她却可以反过来敷衍他。 他阖上眼,咽下心中郁郁,朝她俯下腰背。 “奴明白了。” 多思无益,他就是一个奴才,于萧怀瑾而言还是一个投敌了的奴才,就算萧怀瑾只是个傀儡皇帝,他也只有乖乖低头的份。 奴才,做好自己分内事就够了,也注定只能做自己的分内事。 他正想着,余光里殿外一个宫人匆匆往这边赶,约是有什么急事要禀。 高渊忙出去接人,听其说清了情况,只觉得又是一件要触霉头的麻烦事。 他有些不耐地叹了口气,挥手示意那宫人退下,无声走到萧怀瑾身边,沅芷了然地给他让出位子,他上前犹豫又斟酌了再三,才小声道:“陛下,未央宫那边,闹起来了。” 萧怀瑾啪的一下,干脆利落地将手上奏折一合,往桌子上一拍,她伸手扶住额头,有些烦躁地长呼一声。 她这后宫一共才几个人?这才几天,怎么就闹起来了?她去见他们的时候,除了那个陆澄,一个个连话都不肯多说的,怎么她不在了,倒有精神闹了? “他们能有什么事?皇后呢?后宫之事不是由皇后打理的吗?” 她才忙完前朝,后宫就出问题,真是一刻也不给她闲着。 高渊面色纠结,为难道:“陛下,您还是亲自去瞧瞧吧。” 莫不是惹事的人就是皇后吧?狠狠啧了一声,萧怀瑾不情不愿地从座位上起来。前不久还笑眯眯的人,这会儿却绷着一张脸,周身一圈不好惹的气息。 等她到了未央宫,后宫的五人依旧如上次般出门迎她,但他们间的气氛显然僵持着,尤其是江渚风,那一脸怏怏不乐的样子,好似受了天大的不公一般。 进了殿内落了座,萧怀瑾打眼扫了一圈,莫璟之面容淡漠,赵佚事不关己,江渚风愤愤不平,陆澄委屈垂眉,章云霁惶恐不安。 也没有人主动与她说明,皇后两耳不闻外事,只顾细细饮着自己的茶。 她瞧着也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呀。 萧怀瑾压下心中升起的不耐烦,姑且还是问了一句:“发生了何事?朕听说你们这儿闹了起来?”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