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方才也有隐约的猜测,听了江霁晗的话,没有任何犹豫,直截了当下达命令,“快,四散去找小犀牛,应该就在这附近。” 但没等他们行动,那一声声哀切的嘶鸣声已然渐渐放大,伴随着踏踏的落地声,志愿者们的动作顿时停止。 一只半人高的小犀牛的碎影在树荫之中慢慢清晰,茂盛的枝叶从它的头顶划过,圆圆的眼睛被长被雨水沾湿,它只是晃了晃大脑袋甩去雨滴。不顾周围站着的两脚兽,小犀牛四肢颤颤,慢慢挪动着靠近,停在那一滩血迹之中,然后蜷缩着身体贴近躺在地面上毫无声息的母犀牛,发生阵阵哀鸣。 小犀牛的身体上同样带着道道伤痕,而它似乎感觉不到痛苦,只是紧紧地贴着自己母亲的身体,声声低沉的鸣叫似乎想要将永归沉睡的犀牛唤醒。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它的眼角边似乎有水光在闪烁,分不清那是漫天的雨水还是它的泪水。 阿黛拉低声问:“你说它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你说那只小犀牛它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它知道自己被穷凶极恶的盗猎组织盯上了吗?它知道母亲为了保护它而脱离了原来的栖息地吗?它知道它的母亲躺在地上被切去了犀牛角已经死亡了吗?它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孤苦伶仃没有亲人照顾的一只小牛犊吗? 薛楹深深叹气,说:“大概吧。” 万物有灵,她更愿意相信那一闪而过的水光是它的伤心。 护林员们驱车很快到达,他们在看到母犀牛尸体旁的小犀牛时惊住了,几个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是犹豫无措之色。 乔纳森带领着志愿者们先回营地整顿。回程时,他们开了皮卡回去,不再折腾自己已经疲惫无力的双腿。 阿黛拉坐在副驾驶,回想刚刚的画面,问道:“护林员他们在纠结什么?” 薛楹也不太确定,“应该是在犹豫该怎么处理那只小犀牛吧。” 阿黛拉不解,“为什么要犹豫这个?我们的保护区不就是为了保护野生动物设立的吗?它既然来到了这里,我们当然要好好保护它抚养它长大啊。”阿黛拉实在不懂,离开时那些护林员的脸色那么难解。在她看来,这件事似乎并不值当去犹豫。 薛楹眸光微闪,阿黛拉来的时间不长,她并不懂维持一个保护区需要付出的努力。她疲惫地靠向椅背,那骇人的画面还在她眼前重映,她想要放空大脑却根本做不到。 坐在她身侧的江霁晗悄悄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指,温热的掌心传递给她些许暖意。薛楹眼睫颤了颤,没做反应。 所有的小动作都藏在宽大的雨衣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最有资历的组长乔纳森解答了阿黛拉的疑惑,“我们这里不像其他国家野生保护区,我们保护区里一直以来都没有犀牛和象群,所以很少遭遇盗猎组织的袭击,最多只有偷猎斑马肉之类的事件。但收养一直小犀牛并不只是单纯的像喂养其他动物一样,将它抚养长大,让它肆意地在草原上散步那么简单。那代表了保护区的责任,同时也意味着危险。” 阿黛拉已经明白了那其中的深意。 “以前有组织牵头,将几只珍稀的黑犀牛集中转送了西拉野生动物动物保护区,但盗猎者依然不死心,依然想尽办法进入其中,甚至勾结附近周围的村民。”乔纳森叹气。 收养小犀牛,意味着给保护区带来随时会被偷袭的风险。 保护区不仅需要保护野生动物,也要保护这些天南地北志同道合的志愿者们。 收养接纳它,意味着亲手打破保护区建立之初设定的准则,也会将这片净土置于危险漂泊之中。 “那只要瞒着小犀牛的消息,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好了?”阿黛拉试图提出可解方案。 乔纳森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时代在进步,盗猎团伙的工具也在进步。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能挡住的风声,况且这对于他们是生财的求生之道,总会通过各种方法得知。” 薛楹听完这番话,脸色已然沉重。收养,会带来风险。可如果不收养,那只小牛仔又该何去何从呢? 上车之后一直沉默的江霁晗突然开口,“其实也可以将它转送至国家保护区,那里有它的同伴,有更专业的犀牛饲养员,或许更适合它的成长,不过毕竟是独居动物,它能不能被接纳也是一个问题;还有另外一种方案,我在纪录片上看到过有些动物保护者会先将犀牛角切下,来防止盗猎者的侵害,但这也有一个弊端,犀牛是靠自己的角保护自己的,如果不是要将它永远人为圈养,这个方法也需要斟酌。” 他不了解动物学,但从体貌特征上可以看出,那只小犀牛的年龄并不大,刚刚学会走路的样子。大概因为盗猎组织的威胁,身形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