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将门窗关上,吴顺悲伤且卑微的表情瞬间变得凶狠,他走到房间中间压低声音道。“如今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们管好自己的嘴,别乱说话。这件事我们要烂在肚子里,谁若是透露出一点风声,我们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留下命来。” 他阴狠的视线扫视一圈,见所有人与他对视的瞬间都瑟缩了一下才满意道。“你们想死我不会拦着,但不要连累我。否则,哼。” 他抬手做了抹脖子的模样,见众人眼中的恐惧更胜,心下才算彻底满意了。 “知、知道了。”“我们不会乱说的。”房间内众人都低声道。 离开那间房,吴顺在院子里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卧房,独自走了进去,躺在了木床上。这张木床十分单薄,他躺下的力气过大,木床发出嘎吱一声脆响。 “妈、的,没一个省心。”吴顺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头目视房梁低声咒骂。想到他们六人被带到钟陌面前他们那几个怂蛋的神情,那满脸掩盖不住的惶恐,就差没将“我干过的坏事马上就要被发现”几个字刻在面上了。 若不是他机灵,主动出头,又哭又磕头,直说自家对不起宋正风和宋明峻那短命的父子两,恐怕不用钟陌审问,那些没用的东西便会将事情和盘托出了。 他想不明白,这么怂的一群人当时怎么敢做下那事来。莫不是天也要亡宋明峻。 如今危机应该已经过了,吴顺不愿意和那群蠢货呆在一起,这个房间清净正好让他休息。松懈下来,他感觉头晕乎乎的,眼皮不一会便耷拉了下来。 在梦里,他仿佛再次回到了从芷卉县逃亡的那刻。 “吴顺,快,大当家受了重伤,府兵就要攻进来了,冯头领和田头领下令弃城护送大当家冲出去,快去通知其他兄弟,准备突围。” “好,好,我这就去。” 那喽啰见吴顺慌慌张张地跑了,再次调转方向,去通知其他兄弟。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快召集分散在城里的兄弟们。 有了前些日子西门被打开的危机,那里的守卫如今已增加到了二十人,足足一个小队的人数,在城内巡逻的人更多了,绝不能再发生相同的事。 吴顺焦急地跟在队伍的中后方,如今县城东门已被府兵攻破了,大量的士兵冲进了县城,用不了多久便会和他们遇上。 西门外也有府兵守着,就是等着他们将门打开,和从东门冲进来的那群府兵前后夹击,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过冯梁和田北已经获悉了东西两侧门外的府兵数量,东门的府兵数量是西门的三倍,他们冲出芷卉县的希望只有往西。 握紧手中的刀,吴顺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他是第二批被派下山的人,但在山下几乎没有真正与这群府兵进行过战斗。他不是恐惧杀人,这事他从前没少干过,也不害怕与门外的府兵拼杀,七年前他也是跟着宋正风杀出过一条生路来的人。他恐惧的是死亡,他不想死,他的家人全都死在了七年前那次山寨被袭的时候,他还记得当年的尸山血海,他害怕了,他不愿意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残酷。 在四年前他重新讨了新媳妇进门,比他小十岁,是山寨里以前生养过的寡妇。但他今年已四十三岁,却仍然没再得一儿半女,他最接受不了的是自家死后没有儿子送终。 若不是宋明峻要什么三县之地,若不是沈九微将他派过来,他哪里需要面对眼前的危险。想到这,吴顺的眼中的阴毒逐渐溢出来。 肩膀被拍吓了吴顺一跳,他一激灵,侧头看向身后,面上是心思被发现的心虚之色。 “兄弟,害怕了?可以的,我们一定可以活着回去的。”那人朝吴顺露出一口黄牙,笑得让他觉得有些碍眼。 他嗯嗯几声,胡乱答应着。随即,西门被打开了。 “冲。”最前方传出一声吼,吴顺随着周围的人一同冲了出去。 吴顺耳中眼前只有武器碰撞的铿锵声,钢刀剑戟插入皮肉的扑哧声,痛苦的□□,飞溅的火花和一个个鲜红的、熟悉的不熟悉的身影。 他挥舞着刀,不断向前。他必须紧跟前头的队伍,他心里明白,只要掉队了,他就会被身侧的府兵围住,没人会反过头来救他。 冯梁和田北分别领着人断后以及和阻止途中突然冒出来的几百府兵。吴顺一直跟着前方的人,看着队伍里的人不是倒下便是留下断后或是引开伏兵,不知不觉间他已混到了队伍的前方。 吴顺见到了被众人护在中间的宋明峻,他被草编的担架抬着,面色泛白,胸口的绷带上浸着血红,上面有个被钳断的箭尾。 心中的嫉恨之情犹如洪水过境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心脏,宋明峻这小子只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就成了山寨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