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那小子，的确是鲁莽了些，我已经斥责过他了，日后你们成了婚，他若还敢欺负你，你便来和我说，我自会替你做主。” “将军难道以为他做了这种事情，我便会嫁给他？如果将军是这样以为的，那么恐怕想错了，此刻我虽受制于你，你若要我做什么，我不得反抗，可这样被逼无奈之举，难道他日我重得自由还会认么？” 顾天圣听了我的话叹了一口气：“顾某并非圣人，你若是我的女儿，我定会杀了那混账替你泄愤，可你不是，而那混账是我的儿子，我只能劝你原谅他，接受他。”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本是世间因果常事，我不因我的父皇是天子就认不清道理和现实，只是我从前以为将军亦会逐鹿天下，现在才知道，将军并没有那么大志向，所求竟不过是做韩王的看门狗罢了。” 他听了我的话神色未变：“哦？公主何意？” “我到潞州已经快一月了，我那三位后来的叔伯不论，韩王既与将军达成联盟便早有准备，大军一路行进虽慢，他若有心，如今也该到了，起初我还疑惑将军怎么不见我，亦似乎没有整军作战的准备，可前几日我便明白了，将军并没有和韩王一同进京的准备，也许你和韩王达成一致的策略便是你死守潞州，天圣军的作用不过是替他挡住三王进京瓜分胜利罢了，”我顿了顿继续道，“我实在没想到，被天下无数江湖侠客，平民百姓奉为神祇的天圣将军，就这样甘心为韩王马首是瞻。” 顾天圣的眼神略微有些变化，不再是先前那样故作慈爱的长辈样子：“多年前便曾听闻永明公主虽年幼，却已是聪慧过人，容色倾城，总以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过是世人神话皇家而已，今日一见，方晓得传闻不假，公主无双才貌，实是罕见。” “我儿酒后一时糊涂伤了公主，只是年少慕艾，他也已经知错，公主嫁与我儿后还盼你们夫妻和睦，他是个倔强性子，却能改口主动来找我要娶公主，便可见他对公主十分倾心，日后公主劝解夫君，他也自然是会听的，性子也自然是会改的。” 我嘲讽道：“你还真是为他想的深远。” 顾天圣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听出我话中的讥讽：“这是自然。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之深远，等公主有了儿女，到了我这个年纪，自然也就能明白我了。” “是吗，你一心为他，他却十分憎恨你这个父亲啊。” 顾天圣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哦？他连这个也和你说了么，看来，二郎真的十分喜欢你啊。” “他的母亲和哥哥死在他面前，终究还是有我的缘故，若非我当年年轻气盛，留下他们母子三人说走便走了，也许他们也不会遭此横祸，他恨我，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狼崽子长大了，想做头狼，有什么错，若他连这三分血性都无，我才要担心后继无人。” 我被顾天圣的理论惊异，他竟然是这么想的，这样的想法在天家实在是荒唐至极，君父君父，先君才是父，任何一个大权在握之人都无法忍受被人觊觎手中权柄，甚至想着某一天取而代之，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即便他有一天要将权力移交到继承人手中，那也得是他给，他不给，便不能要。 可我也知道，他并不是因为这个所谓替子娶媳的荒谬理由，至少在他派顾行止去行宫周围的时候，可没见过我。 “顾将军，说的这样冠冕堂皇倒也不必。你派唯一的儿子冒险到行宫附近掳我和无意，又一力促成我与顾行止成婚，其中的目的，我虽先前不解，却也知道一定不会是这样无稽的原因，近几日我倒是想明白了，”我继续道，“你虽无心帝位，但却怕韩王不信，或是你信守承诺替他挡住三王，自己亦不进京师，他如今深信你，但君心难测，你担忧他日后不信，那时他要治你，名正言顺。那什么才能拿捏住他？只有那个比他更名正言顺的人的存在才可以，我的弟弟萧济，便是那个活着便提醒着他他的皇位是如何抢来的，而只要韩王要民心，要脸面，便不能动我们，只要我姐弟二人在世一日，又有势力支持，韩王的帝位就一日不得安稳。要把你和我们联系在一起，又想韩王不怀疑，活着即便怀疑也无从置喙的，便只有姻亲，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牢靠的捆绑，你让顾行止娶我，便可庇护我弟弟长大，这是你的底牌。” 顾天圣眼中露出欣赏之意，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若是个男儿，你父皇也许不会输。” “女子如何？男子又如何？只要他是天子，便注定守不住萧家的江山。”我若是男子，便是早早被立的太子，曾氏哪怕第一次就顺利生子，也与我差了太多岁，等我长成，那个孩子也还是个孩童。我了解我的父亲，他虽没有明君该有的优点，却有着所有帝王都有的一切缺点。我若年少有为，得众人皆交口称赞，这样的长子只会让他更忌惮，更憎恶，因为这样的存在本身就从各个方面提醒着他的衰老，无用，不得人心。更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