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章敛去周身锋芒,目光平静地望着姚玉容。 “夫人不是案犯,本不该在这样的地方问话,又实在错不开身,值房简陋,请夫人担待。” 姚玉容没有得到霍延章的正面回答,心下有些焦灼。 “我与靖宁长公主情谊匪浅,至今想来深感惋惜。” “姚夫人,靖宁长公主要能看到你的今日,同样深感惋惜。”他示意一旁的书吏开始记录,自己则从公案后走出,坐于姚玉容对面。 “自光圣九年起,朝廷载有明文,废止京债,大小官员、亲眷、族亲一律不得涉足,你可知晓?” 姚玉容道:“妾知晓。” 霍延章:“那好,光圣十四年二月,时任定州知州卢钿曾向宝丰钱庄存银五千贯,后一日你兄弟姚千行便将其取走。三月姚千行乘船下江南,在江州、宁州的宝丰钱庄分别取走一万钱和四千钱,六月——” 姚玉容如坐针毡,难以置信地盯着霍延章。 霍延章视若不见,继续说道:“六月花一钱银子买下一幅字画,转手卖出三千两,九月于筠州建园,送给监察御史韩钦丞,十二月各州地方官员进京述职,十之七八去过宝丰钱庄。这仅仅发生在光圣十四年一年之间。” “姚夫人,这些你可知晓?” 姚玉容目光虚浮,始终回避着霍延章的审视,“妾只是个内宅妇人,王爷所说一概不知。舍弟一向敦厚,断然不会做出这等有违国法之事。” “夫人既然这么说,那我只当夫人不知情。不过今日有人递状,称姚夫人买凶上演苦肉计,嫁祸他人,此事夫人做何辩解?” 尹氏!姚玉容在心里唾骂,贱人!自己做的好事不敢认,竟然贼喊捉贼。 “妾无话可辩,王爷自有明断。” “姚千行的事你不知,买凶的事你不知,那江南叶家灭门惨案你可知?” “妾上京后才略有耳闻。” “哦?夫人知道什么?” “叶家除了一个小丫头皆惨遭毒手,哎,说来早年间姚家与叶家也多有生意往来,后来姚家……”姚玉容适时语顿,做莫可奈何状,“就没来往了,攀不上了。” “那夫人可认得这个?” 霍延章右手摊开,亮出一块精致的玉牌,雕花镂空,正面琢牡丹纹,背面繁花茂叶间嵌一个“姚”字。 这正是姚家身份的象征,各支系除纹案不同,其余都是一模一样,姚玉容的正是这个。 不过霍延章怎么可能拿到? 除非……除非那个人把她卖了。 但这不可能。 “这是我的玉牌,早年间就丢了。” 霍延章付之一笑,“今日就到这里,夫人请回吧。” 姚玉容起身,霍延章似乎是突然想起来笔录没签字一样又把她叫住,姚玉容两指拈起一张薄薄的纸,反反复复地看,最终签字画押。 霍延章道:“姚夫人曾经也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中丈夫啊。” 姚玉容只当他是客气,没再说什么,刚跨过门槛就见一人手脚戴枷跪于中庭,头发散乱遮住了面目,可姚玉容还是认出了他。 她极力稳住身形,才没让自己倒下去。闻得霍延章道了一句“继续用刑”,双腿颤栗不止,仍要用尽全力往外奔去。 姚玉容回到周府,急忙去找周瑞文,周瑞文遭到陛下申饬亲自去韦家赔罪去了。 姚玉容又找到妾室尹姝,突然之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为何仿佛感觉暗地里有一只手在推着自己呢?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尹姝没把姚玉容放在眼里,她虽是个妾,过得不比姚玉容差,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呦,夫人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啊。” “别装了,一早还来过,你失了智不成?” 尹姝捂嘴轻笑,“夫人快言快语,像把刀子似的,难怪老爷不喜欢你呢。” 姚玉容懒得跟她斗嘴,这把年纪了还靠恩宠过活,也不知谁更可怜。 “我回京前一日,你是不是派人刺杀我了?” “怎么?怪我没提前告诉你一声啊?” “啪——” 姚玉容当场就扇了尹姝一个嘴巴,“问话你就好好答,阴阳怪气可是要吃亏的。” “姚玉容,你敢打我!” “这就受不了了?那到时候周家上下凌迟而死,你撑得到几刀啊?” “你什么意思?” “蠢货,在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