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清晖漫过窗棂,爬进了不大的道观禅房,将数道人影拉扯的飘忽纤长。 依黛烟冷眼旁观二人各自嘴硬的斗法,瞥见岑商朝着自己投来的审视神色,摆手示意珉瑚将人带走。 依岚见状,赶忙出言:“宗主,人家孝心可嘉,又是朝中大户高门的子弟,您扣着不合适吧?” 依黛烟自是听得出,依岚这是胳膊肘往外拐,方才嘴硬与岑商怄气,这会儿却是在提点岑商,她这个外人是何身份,是敌是友。 果不其然,听得依岚所言,岑商的眉头蹙起,忽而出言:“姑娘不该来。” “我往何处,与你何干?不做你的纨绔公子,管这些闲事作甚?鸣霄在外等你许久,求不来药灰溜溜回去,你家人该不会怪罪,快走吧。”依岚的话音里满是调侃和不屑,心底却暗道岑商憨傻,说错了话。 此时此刻,本该顺着话头,撇清关系才是。 岑商被她三言两语噎得嘴角抽搐,唯在听见鸣霄的音讯后,稍稍缓解了一丝焦虑的心绪。 依黛烟见依岚总在不经意间跟人透露消息,心生不满,遂望着她幽幽开口:“本当他是岚儿在意的朋友,听你二人的话,好似关系不佳。既如此,这人在此见了太多,不若让门人悄无声息的杀了?” 依岚闻言,抬眸对上依黛烟飘渺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然道:“您说笑了,郑国公可不是个好脾气,况且京兆尹那边早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何必自找不痛快呢?” 夫人半路便说了,鸣雪阁出动是一回事,着公府报官才是威胁江湖势力最好的手段。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人在外叩了门,“人带来了。” 依黛烟悠然的轻嗤一声,视线落在依岚故作镇定的脸上,“也是,那让他做个替你试药的药人好了。” 依岚显而易见的慌了,凝视着依黛烟的眸子里添了愤懑,“宗门规矩白纸黑字,您自己要明知故犯了吗?” 依黛烟忽而笑了,伸手勾起了依岚的下巴,眸光犀利的打量着她,不悦道:“你这是明知故问了。” 岑商在旁看着依岚明显落于下风的处境,赶忙应承,“我答应试药,依宗主何必为难您的自家人?” “哦?”依黛烟轻挑柳眉,松开了手指,“岚儿,这可不是为师逼迫的。来人,带苏芮进来。” 话音散去,房门“吱呀”一声,门人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入内,她身上的衣衫血痕满布,委实是狼狈不堪。 依岚在看清这人面容的一瞬,分外诧异的将探寻的视线投向了依黛烟。不是至交好友么,怎会如此对待? “给你二人下毒的,都是她。”依黛烟淡然的解释着,走到苏芮身前,将人一把拉过,摁在了一脸茫然的依岚面前,冷声道:“来,你好好看看,她长得像谁呀?嗯?” 苏芮掀起眼睑恶狠狠的盯着依岚,面无血色的脸庞让依岚觉得有些瘆人。 这人忽而疯魔一般的笑了,趁人不备便揪起了依岚的衣领,将她扯了个趔趄,癫狂的笑里染了哭腔:“你是谁,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嘎巴”一声脆响,依黛烟将人的手臂反剪了压制着,沉声命令:“人你见了,解药交出来。” “让我与她聊聊,只我和她。”苏芮勾唇,邪魅一笑,“反正这毒你找不到第二个能解的人,我瞧着她的模样,该是时日无多了。” “我跟她聊。”依岚顿觉自己先前好似误判了形势,现下对眼前的苏芮甚是好奇,直接应承下来。 “珉瑚,”依黛烟转身唤着,“先把岑商送回去,拿绳子回来。” 珉瑚依言照做。依黛烟不知在苏芮的耳畔嘀咕了些什么,令这人脸色一白,露出了恐惧之色。半刻后,房间内只剩下依岚和被捆了个结实的苏芮。 “为何想杀我?受了谁人指使?”依岚思量不透其中的症结。 “先说你的身世。”苏芮并不顺着依岚的思路走。 “我说了你便救我吗?”依岚摔了个杯盏,捏着瓷片抵住了她的脖子来回剐蹭着,“其实,我也没那么想活,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滋味,算不得好。依黛烟不在,我杀你也杀得,慢慢放血可不比受刑舒坦。” “丫头,你还嫩了些。”苏芮冷笑一声,“你只攥住了我的一条命,有人攥住了我身后许多条命。你不是她的对手,但若你告诉我你的身世,或许我会心软救你一命。” “哦?如此说来,宗主当真有不想我知道的秘密,你和她也有背地里的交易。”依岚苦涩一笑,收起了那碎瓷片,“我知道这些,就够了。方才她与你说了什么,我并不想原原本本的知道。” 苏芮微微阖眸,她算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