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恕离京大半年, 此番他们母子归家,卫家上下都很高兴,尤其是卫老太君永平郡主。
卫恕是卫家长房的嫡次子。他自幼聪慧, 又因脾性容貌, 与已过世的卫老太爷年轻时又几分相似,是以诸多孙子辈中,卫老太君最疼的便是卫恕了。
“可算是回来了。”卫老太君拉着卫恕, 细细打量他, “出去这一趟, 怎么瘦了这么多?”
“没瘦, 应是祖母许久未见我了, 所以才觉得会觉得我瘦了。”卫恕扶着卫老夫人落座,又关切问, “孙儿在青州的时候,听闻祖母的旧疾又犯了, 如今可大好了?”
“眼下天气转暖, 已经没有大碍了。”
之后卫老夫人又与卫恕母子说了一会儿话之后, 便道:“好了,你们娘俩儿一路舟车劳顿的, 先回去梳洗好好歇息一番,明日再过来说话吧。”
“好,那孙儿明日再来看祖母。”卫恕起身应了,与卫母一道离开。
出了卫老太君的院子之后, 卫母交代几句后,他们母子二人便各回各的院子了。
听闻宣帝薨逝的噩耗后,卫恕母子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本应是疲累至极的卫恕,沐浴过后却突然不困了。他他索性问侍奉的小厮:“我从青州带回来的东西放在哪里?”
“都在隔壁厢房里放着。”
卫恕听到这话, 便提灯去了隔壁厢房,将从青州带回来的东西略微规整之后,看见了放在角落里的楠木箱子。
箱子里装的全是些小玩意。每一样都是他在青州,亲自为祁明乐挑的。
上次佛寺那事,卫恕对祁明乐有愧。
虽说当时祁明乐就说,都过去了,她也已经放下了。但卫恕却仍觉得心下有愧,便想着送祁明乐一些东西,以弥补一二。
原本他是打算送一件便好的,奈何出门上街时,时不时能遇见祁明乐会喜欢的东西。所以这次买一个,哪次买一个,半年的时间,竟然不知不觉买了整整一箱。
卫恕心想:看见这一箱小玩意,想必祁明乐应该很开心吧。
“公子,夜深了,您车途劳顿,早些歇息吧。”守在旁边的小厮劝道。
卫恕轻轻颔首,这才将箱子合上去歇息了。
第二日,卫恕原本是打算去祁家的,可一大早,卫老太君却突然命人过来说,让卫恕收拾一番,随她进宫。
卫恕只得暂缓去祁家一事,先陪卫老太君进宫。
卫恕如今并无官职在身,按说他是没有资格入宫祭拜宣帝的。但卫老太君却是实打实的郡主,除了太后之外,姜国皇室就数她辈分最高了。
之前宣帝在时,一直对她这位堂姑姑礼遇有加,如今她携嫡次孙进宫祭拜,也无人敢置喙什么。
宣帝的梓宫安置在奉先殿,他们祖孙二人去祭奠过后,卫老太君去拜见太后了,卫恕则在会极殿前的广场等他。
此时刚至辰时,天上白云悠悠,日光撒金般落在琉璃瓦上,折射着剔透晶莹的光芒。一群穿红着绿的年轻官员们,在春光里,结伴从下方的广场上行过。
彼时卫恕正站在高处的栏杆旁,在抬眸看飞掠过宫墙的春燕。蓦的,卫恕突然察觉到一道凌厉打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卫恕下意识转头,身后却并没有人,只有那群官员们远去的背影。
恰好这个时候卫老太君也过来了,卫恕便没再多想,快步朝卫老太君迎上去:“祖母,您这么快就与太后娘娘说完话了?”
“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并未见我。”卫老太君嘴角下垂,面容沉肃。
听到这话,卫恕神色一顿,正要说些安慰的话时,卫老太君却已径自往宫门口的方向去了,卫恕忙跟上去。
卫家的马车等在宫门口,看见他们祖孙出来时,候在那里的下人立刻掀开帘子,搀扶着卫老太君上马车落座。
马车缓缓往前驶动,但马车内却是落针可闻。
今日入宫,卫老太君谁都没带,只带了卫恕一人。回府的路上卫老太君全程缄默不语,只垂眸转着手中的佛珠,但卫恕却知道,卫老太君此时心里应当十分不好受。
他曾祖父配享太庙,而他祖父英年早逝,之后卫家便一辈不如一辈,到了他父亲这一辈,除了他父亲在六部最末的工部做侍郎之外,其他几位叔伯皆挂了个闲职。
而卫恕因脾性容貌,与他祖父有几分像,兼之又是长房嫡次子,所以卫老太君便对他寄予厚望。
可他却让她失望了,去岁会试时,他并未考中。
那时卫老太君虽然嘴上说,一次下场就能考中的人实属凤毛麟角,让他不必灰心,再好好看书待下次再考。但卫恕心里却明白,卫老太君心里对他还是有几分失望的。
“吁——”
车夫勒停马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卫恕这才敛了思绪,扶卫老夫人下了马车。
进了府里之后,目送着仆妇侍女们簇拥着卫老夫人走远之后,卫恕才神色低落往他的院子走。
结果甫一回去,就看见了摆放在屋中,装了给祁明乐礼物的大箱子。
看见这箱子时,卫恕便想到了笑容璀璨的祁明乐,原本心头的低落倏忽便散了几分。他换了件青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