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乐前脚刚答应,后脚祁昌弘便去安排此事了。
没过几日,祁明乐正在房中擦刀时,银穗就一脸激动跑进来:“小姐,将军带客人回来了,让您去前厅瞧瞧。”
一听这话,祁明乐便知,是张元修来了。
祁明乐从来都不是扭捏的性子,她既接受了自己要嫁人这件事,便大大方方去前厅相看张元修了。
可过去之后,陪同的刘妈妈却将她带至了屏风后。祁明乐懵了:“不是让我来相看么?”
“上京相看一贯如此,待会儿将军会将对方带来这里,二小姐您隔着屏风瞧一眼便好,切记不可发生声音。这样若是不成,也无损两家体面。”
这位刘妈妈是祁老夫人身边的人,得知祁昌弘今日为祁明乐安排相看,祁老夫人便特意派她来陪祁明乐。
名义上说是陪,但祁明乐心知肚明,祁老夫人应是让刘妈妈来盯着她的。
毕竟在祁老夫人眼中,她性子跳脱特立独行,与上京这些循规蹈矩的闺女们格外不同。这种场合,祁老夫人是决计不肯让她单独在的。
“二小姐,坐着等吧。”刘妈妈垂手立在一旁,面色严肃。
祁明乐坐在圈椅上,等了好一会儿,仍没见人来,她便松懈下来了,身子往后一靠单手撑着下颌,指尖百无聊赖转着团扇,姿势慵懒而惬意。
这模样,不像是待字闺中的少女,倒像是个洒脱不羁的少年郎。
刘妈妈轻咳一声提醒:“二小姐。”
“好妈妈,现在没人,你就让我松快一下嘛,等他们进来了,我立马坐好。”撒娇求饶的话,祁明乐张嘴就来。
刘妈妈知祁明乐自由惯了,听她这般说,只得随她去了。
雕花窗大开,外面碧空万里花木葳蕤。祁明乐歪在圈椅上,一下又一下转着团扇,打发着无聊的时间。没一会儿,困意便慢慢涌了上来。
刘妈妈一转头,就见祁明乐歪在圈椅上睡着了。
少女歪在椅子上,单手撑着额角,如墨乌发轻垂,眉间花钿殷红。骨肉匀称的手搭在腰腹上,掌心的团扇摇摇欲坠。
刘妈妈叹了口气,正欲叫醒祁明乐时,吧嗒一声轻响。
团扇掉在了地上,祁明乐随之被惊醒。
她坐起来,弯腰正要去拾团扇时,突然听见了祁昌弘的声音,祁明乐下意识抬眸。
就见祁昌弘带着一个男子走进来。
那男子身长八尺有余,隔着屏风和覆眼的轻纱,祁明乐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只觉那人萧萧肃肃一身清润,仿若皎月下的青竹。
堂中的张元修察觉到了祁明乐的目光,微微将头偏了些许,但旋即又克制的收了回去。
“张翰林,坐。”祁昌弘一面招呼张元修,一面唤人来奉茶。
祁明乐将团扇拾起来握在掌心。
这个屏风的位置很巧妙,她坐在这里能看见张元修,但张元修看不见她。
可直觉告诉祁明乐,张元修看见她了。
厅堂里,祁昌弘正在同张元修说话。
张元修落座的位置,是祁昌弘刻意安排的。从祁明乐的方向,能看见张元修的一举一动。祁昌弘先是同张元修聊了京郊赈灾事宜,后又闲聊一般问起了张元修家里的事。
张元修一一答了。
而祁明乐则坐在屏风后,有一搭没一搭摇着手中的团扇,听着他们说话。
同祁昌弘武将粗狂的声音不同,张元修声音温和朗润,如敲冰戛玉一般。且他虽然今年刚入仕,但在祁昌弘面前却是不卑不亢,言行举止亦是从容温雅。
祁昌弘看张元修是越看越满意,但婚姻这种事,他还是要看祁明乐的意思。
聊了一会儿闲话之后,张元修便起身告辞了。祁昌弘向外面道:“康成,送张翰林。”
待张元修离开之后,祁明乐才从屏风后走出来。祁昌弘立刻问:“闺女,你觉得这张元修怎么样?”
“观他言行举止,倒像是个正人君子。”
“不是像,这人就是个正人君子。今科他们这批进士里,陛下最看好的,就是他和周允了。而且爹跟你说,张元修这人虽是文人出身,但身上却没有文人那些酸臭迂腐,只会纸上谈兵的臭毛病。前段时间,陛下派为父和他一同在京郊赈灾时,爹就曾暗中观察过了,张元修这人虽年轻,但做事踏实沉稳。且他又是个有才的,假以时日,此人必成大器。”
“合着爹您早就看中他了?”祁明乐歪头看祁昌弘。
祁昌弘承认了:“家有幺女,爹自然得早早就物色女婿人选。”
只是之前,祁明乐一颗心全扑在卫恕身上。祁昌弘虽欣赏张元修,但也于事无补。如今祁明乐既然不喜欢卫恕了,那祁昌弘自然是要大力推荐张元修了。
“而且爹早就派人打听清楚了,张家虽是商贾出身,但门风清正。张元修的父亲早亡,他如今与寡母幼妹同住,家中人口简单,后院也没通房妾室,你若嫁过去,也不会有什么糟心事。而且张元修刚才你也见过了,你怎么想?”
祁昌弘对张元修十分满意,但这是祁明乐的婚事,他这个做父亲的满意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祁明乐的态度。
祁明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