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边坐,这儿有两尾鲟鱼,才是留给您的。”刘芳婉上来拉了林容的手笑道。 林容从善如流被她们拱到主位上坐了,手上就接了一小碗鲟鱼肉。一筷子夹进口中,调味的作料着实比后世差了些,但这鱼肉的鲜香可不是后世那些人工养殖能比的,一时口舌生津,痛快地很。 主位娘娘在座,刘芳婉很是卖力地前后服侍,又凑趣卖乖。她看林容吃得欢畅,一小碗用尽了又伸筷子去捞锅里的,且腕力精准、丝毫不顾及身份,不由笑道:“这鲟鱼千里迢迢送进上京,能让娘娘中意也算功德圆满。” 林容道:“不过一条鱼,怎还讲究功德。” “您有所不知,这鱼是从北海冬捕的冰面上捉上来的,运到上京再快也要六七天呢。这么远的路,等到了地方多数都闷死了。比起活鱼鲜美,死鱼就差得远了。”刘芳婉解释道:“说起来,张姐姐的娘家在北边开庄子,姐姐的父亲还是负责给皇族运送贡品的吧?” “哦?”林容笑看向张美人:“我却不知道你是关东人。” 张美人生的纤细瘦小,一看上去就是江南女子的骨架,不想是祖籍关东的。她怯生生地抿了抿嘴唇,似乎是第一回被众目睽睽地看着,吞吐了一下子才道:“妾身家里是蒙受皇恩的农户,不值得娘娘挂齿。至于这鲟鱼……的确是我们那边庄子上出的。” 无意间把一个人推到高位的主子面前,自然不只是为了凑趣的。林容知道张美人怕是好不容易才向刘芳婉求了这个机会,也不怪她木讷,笑着道:“那你一定很熟悉庄子上的事情,能否与我们说说,这鱼如此难养,如何长途运进上京的呢?” 张美人起先腼腆,看林容心情好,也很快利落地解释起来:“……原是这鱼娇气,我们那边的庄户人想了许多办法也不成,还是有个机灵的想了个主意,每个箱子里放两条鲶鱼。这么混着运,送来的时候大半都是活的了。” 林容听得挑眉。 这里头的道理她在后世似乎听过——鲶鱼是吃肉的,和别的鱼装在一块儿,一箱子的鱼都会拼命挣扎,生命力反倒会被激发出来。 这会儿自然不能让张美人讨个没趣,故而装作好奇的样子追问,张美人果然兴致勃勃地又解释了许多。四周的人都听得有趣,卫贵人还拍掌道:“这么刁钻的法子,亏他想得出来!” 张美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既是这样辛苦才吃的着的,张美人更该赏赐了。”林容亲手夹一筷子鱼肉送进张美人碗里。 虽说这“赏赐”只是一口吃的,但在眼下微妙的关系中,林容的亲近姿态已经足够宝贵了。张美人受宠若惊,脸上都有些红了。 林容但笑不语,卫贵人叽叽喳喳地说着鹿肉的吃法,热闹之中还端了酒过来。 众人笑闹到了天黑,林容不喜欢熬通宵,便让散了。刘芳婉却是兴致高,跟着她一同去落玉堂,道:“在自个儿屋里没什么意思,不如去娘娘殿内讨一口茶吃,也能顺便帮着娘娘参谋宫务呢。” “瞧你吃醉的脸色酡红,还参谋呢,不要把我桌子上的宫册打翻了才好。”林容笑骂一句。 两人同行而归,等关了房门,林容喝了一碗醒酒汤道:“这就是你的发现?” 刘芳婉也拿冷水洗了脸,原本一脸的嬉笑都收了去,坐下来道:“……我按着娘娘的提点在各宫各院的门锁上动了手脚,这才发现咱们宫里深夜果然是有人出来的。” 林容摇头叹气。 在她手底下细密的人脉网中,自己宫里的人,想要真正瞒天过海是不可能的,难免会透出些蛛丝马迹。可最多也就是如此了,能查到一些不大寻常的动向,但真正的证据却抓不着。 “我已遣了可靠的人去跟踪,只是那人似乎有些武艺在身,几次没有追上;凑得近了又怕打草惊蛇。”刘芳婉继续道。 林容抬了抬手:“你做的很好。” “这卫贵人小小年纪,却包藏祸心,平日里瞧着她那副娇憨样儿,想想真令人后怕。”刘芳婉叹息道。 林容不由挑眉。 “这人都没有抓着,你怎么肯定是卫氏?” “咱们这一宫里,唯有卫贵人的言行有不妥之处,她向来没什么城府,为何要私下与娘家通信却不禀报娘娘?这可是不合规矩的。我想,她容貌出身都尚可,却是一副不谙世事之态,恐怕是故作这般姿态,生生蒙骗了我们这些日子!再则,剩的那个张美人年纪大了,性情又懦弱,能翻起什么浪。” 林容沉默了片刻,没有做声。 刘芳婉兀自笑起来,继续道:“说到这个张美人,还算识趣儿,前些日子给我送了不少家乡的鱼冻和海参之类。她懦弱地很,不敢来娘娘面前,只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