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不太赞同……但这人没事先商量就说话,总不能让刺客瞧出什么端倪,所以她低下头道:“遵命,大人。” 退出石门,林容朝外头惊疑不定的众人摆了摆手,然后真的去找了几个麻袋回来。 李弘却也跟着出来了,并把石门一同关上。 “我要来拿绳子,所以也借故出来了。”他向林容道。 林容皱起眉头:“皇上,你想用处决来吓唬这个人?这不会奏效的,你要知道,这些人虽然怕死却并不会为了免死说出口供,只是心有不甘而已。” 李弘挠头笑道:“自然不是只拿死来吓唬他。我是要先告诉他案件完结,他的作用也就没有了,后头我们才方便利诱他。我想,如果容儿的猜测正确,一个死士对死亡不甘心,那一定是背后的人许诺了他活着的诸多好处。而他的身份,恐怕也不是那种自幼被培养出来的、没有任何尘世牵挂的死士。” 这话倒是说对了。 林容沉思:“你的想法没错。我的法子其实和你差不多。” “哦?你已经有主意了?” “就按皇上说的,把东西都准备好。”她扬了扬手上的麻袋:“去拿绳子,再叫几个粗使的杂役来。” 众人都一头雾水,但皇帝、昭仪瞧着很热衷的样子,就都没有反驳。不多时东西找齐了,几个做苦工的婆子都被带过来。 她们只给庞统领和穿着三品官服的徐侍郎行了礼,显然认不出李弘两人。林容让这几人跟随自己一同进去,特意让方才那位帮助她换衣裳的婆子退下去,并命令她不要乱说话。 众人第二次打开石门。 这一次,里头的囚犯就有了一些反应,铁链被他拖拽地哗啦作响。 林容上前拿出他嘴里的纱布,他果然没有立刻咬舌自尽,而是含混不清地说道:“你们就算杀了我,也别想知道……” “我们想知道什么呀?”李弘冷笑:“庞大人已经查清案情上报内阁了,你这傻子,从前给你机会你不说,如今不必你来说,庞大人难道不会从另外的地方查出真相?现在可好了,我们总算不需再和你虚耗时间。” 转身吩咐婆子们:“把他捆结实了,套进麻袋里。哦对了,天字号可收拾出来了?” 他用手指着林容。 林容道:“按着庞大人的吩咐收拾了。那大瓮也早抬过去了。” 说到这里,那刺客脸上狠狠地抽搐了两下子,随即却脖子一梗,大义凛然道:“我被你们抓来,但求一死,如今是求仁得仁。别磨蹭了,动手吧!” 林容抬起袖子掩饰住脸上的冷笑。 “天字号”是禁军衙门里处死犯人的地方,里头各样的刑具应有尽有。有用一层层黄纸把人活活憋死的“贴加官”,有用铁夹子把颅骨一点点夹碎的“拉葫芦”,凌迟活剐的用具倒是不在里头,因着凌迟的刽子手都是祖传的手艺,刀具也是人家的传家宝,都是自家收着等传召才拿过来的。 林容说的大瓮,实则算是个中规中矩的,取自酷吏赖俊臣“请君入瓮”的发明,把人放在铜锅里烫死。 眼前的刺客并不是个懦夫,但他这幅样子算是生动阐述了什么叫色厉内荏。他越撂下这些狠话,林容心里反倒越轻松。 “那就快捆上。”李弘命令。几个婆子显然是做惯了这样的事,手脚麻利上前,解开他的锁链后一圈一圈地从胳膊上开始捆绳子,另有一个婆子拿着麻袋往他头上套。 这样的袋子他曾经见过——这是宫中装犯人尸首的袋子,用粗糙的棉麻编织,结实耐用。上头用红漆涂着死囚两个字代表这里头装的是罪人,不是普通过世的宫女死后还能赏一副薄棺材,罪人死后是要扔到北山乱葬岗上的。 他的三个同伙的尸体就是被这样运走的。 如今他也要有相同的命运了。 哦不,他的命运更悲惨,同伙们是被当场击杀的,他却要被一只大瓮烫很久才能死。 心里充满了怨愤,但他自然不打算妥协,只是用越发阴狠的目光盯着周围的人。很快,他头上被套了一只牛皮袋子,这导致他什么都看不见,他记得牢房里其他受死的罪人通常也是要套上头抬出去的。他没法用目光威胁人了,只能一边磨牙一边咒骂起来。 企图在临死前引起别人的注意,仿佛这样子他的人生就再次有了价值一样。 他听见石门被打开的声音了。身体也被抬了起来。晕乎乎地走了不知多久,他被放下来,有刺鼻的血腥味在鼻尖涌动。 他感觉到自己被塞进了一只大瓮中——说“大”,实在是抬举了,这瓮应该只有水罐大小,那些婆子们粗鲁地将他的胳膊腿都用力挤压才塞得进去。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