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宝揉了揉晕晕沉沉的脑袋,抬手拭掉额头冷汗,突然间想起什么连忙抬眼看了看墙上挂钟,不由吃了一惊:居然已经七点过半。 “叮铃铃铃……” 李二宝将将撑着床沿坐直身子,电话铃声适时响起。方才梦中女子凄厉的大笑声仍心有余悸,李二宝迟疑着拿起听筒,先在空中停滞了几秒,确认没什么异常后方才贴到耳边。 听筒那处传来客栈前台小丫头的甜柔嗓音:“李先生,时间不早了,一楼餐厅吃过晚饭就来走廊最西侧的房间吧,老板在那里等着。”末了,对方还特意叮嘱了句:“要快些,老板可是从不等人的。” 李二宝恍惚之间应了声“好”,随后才后知后觉腹中当真生出一股空虚的饥饿感。当下也没敢多在屋内逗留,匆匆下楼解决了晚饭,便敲响了一楼长廊最西侧的房门。 “请进。”开门的是一脸木然的洛一期,她疲惫地伸手将李二宝引至红木座椅前,让他与一脸冷肃的方易时隔桌而坐。 对桌男人这会儿正靠在躺椅上假寐,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令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李二宝顿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平生头一遭如此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去翻找腹内丁点与人为善的词汇,思索着该如何打破沉默。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洛一期便率先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好意思呀,李先生,老板午休通常要休满三个钟头的,这会儿还差着一刻钟呢,劳烦您先在这里等候一下。” 饶是一向见多识广的李二宝闻言也有些无语了,心道:老子平日里走街串巷识人无数,今儿个当真开了眼,遇上个将客人晾在一边,自己安心睡大觉的奇葩老板,真是比自己还没个正形。 不过这番话他最多只敢在心中吐槽,这并非是一间普通的客栈,而他来此也不是真的为了住宿。于是,便见顶着一脑门黑气的李二宝仿佛一个乖巧的学生,静坐着等候授课老师的到来。 一刻钟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李二宝坐着坐着没来由的生出一股不安来。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环顾一圈四周环境,并未瞧出什么异样。只是心中的恐慌却并未得到缓解,反而越发焦灼起来。 正当李二宝坐立难安想要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时,却见对面男人不知何时已从沉睡中苏醒,那双深邃的黑眸正沉沉注视着自己,也不知已看了多久。 李二宝呼吸一窒,感觉空气更加凝固了。他不安地吞了吞口水,再次张口时也没了方才那股遣词琢句的兴致,干涩地说道:“方老板,你好。” “嗯,不必如此客套,”方易时低头调整好椅背角度,身子往后一仰,慵懒地说,“讲讲你的故事吧。” “啊?什么?”李二宝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原本正在暗自观察方易时,只觉得这个神秘的客栈老板实在是太过古怪,怎会有人闲歇时比清醒时更要令人心生畏惧呢? “说出你的故事,”方易时似乎对李二宝的心不在焉十分不满,语气略微有些不耐,“怎么?难不成你来我这儿只是单纯住宿的?” “不,自然不是。”李二宝慌忙否认,只是一句“不是”后就再没了下文。 此时的李二宝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眉头紧锁着好像在思考应该从何说起。连日来发生在他身上的桩桩件件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他自己有时都分辨不清。 半晌,李二宝缓缓坐直身子,小心翼翼地从上衣内侧口袋中掏出一个白布包裹着的小巧物件,将其搁置在面前实木长桌上。接着,又用他微微颤抖的双手将白布展开,漏出一支晶莹碧绿的精美玉镯。 李二宝抬头看了一眼方易时,对方仍是一脸淡然,目光只在玉镯上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李二宝将眼睛垂得低低的眼神有些放空,眉头紧锁仿佛陷入某种可怕的回忆。良久,方才轻颤着开口,将近日来发生在他身上的连翻怪事一一道出。 十一月份的北方城市,气温逐渐转凉,终于迎来了本年度由秋入冬之际的第一次大范围降温。夜色斑驳的小巷中,风声怒吼着穿过狭长的巷口,拢聚起大片泛黄的落叶,将夜间本就人烟稀少的斜街巷突显得愈发冷清,也使得当下徘徊于其间的一抹矮小身影更显神秘异常。 李二宝是个整日无所事事的街头混混,此时正脚步踉跄着步入光线幽暗的斜街巷。他费力地迈着虚晃晃的步子,身体仿佛已脱离大脑掌控,周身散发出的漫天酒气足以从巷口蔓延至巷尾。 就在他一个转身即将步出巷尾拐进通往红灯区的小路时,不知从哪儿窜出一团黑色身影,与此刻行动慢半拍的李二宝撞了个满怀。对方手里提的一袋不知是什么的深褐色液体尽数倾洒而出,泼了李二宝一身。 这一撞劲头儿不小,李二宝一个趔趄险些栽倒,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