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说‘贾夫人大恩我们全府上下没齿难忘。这是王爷和王妃的一点心意,不足以表感激之万一!万望贾夫人收下。’说完扭头便走,怎么也拦不住。” 迎春明白,这应该是得了东平王妃的嘱咐。王妃深知她秉性,自是万不肯收这些东西,于是便干脆不让她有推辞的机会。 迎春有些头疼,只得先教人将东西都抬进来。她随手开了个红木箱子,只见里头金银古玩堆得满满登登的。 迎春正发愁怎么将这些东西送还回去。又见管家进来报说:“儋州王府的人求见。”接着又擦了擦汗补充道,“也担着许多礼物。” 儋州王府?迎春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别说来往了,她平日都没怎么听说过这家人,怎么这会突然上门了? 心中虽纳闷,面上却不好怠慢人家,只得吩咐“快请!” 幸而这儋州王府的人没有像东平王府似的扔下东西就跑。 只见两个衣着得体的女人进来给迎春请毕安,又极恭敬地道:“我们家王世子给贾夫人赔不是。今儿冲动之下竟误会唐突了夫人,万望夫人勿怪。” 说着其中一个女人又掏出一对剔透的碧玉小细颈胆瓶,瓶口都用白玉塞塞着,呈给迎春:“我们世子说,今日误伤了夫人实在该死。” “这是上好的活络化瘀的药油,夫人早晚两次擦在伤痛处,不日应可缓解。” 不等迎春回绝,另一个女人又殷勤道:“世子还说,今儿亏了贾夫人救了外甥女儿性命,今日先送上一分薄礼以表谢意。” 说着轻击了两下掌,候在外头的人便一担一担将那“薄礼”抬了进来。 迎春数了数,足有十数个硕大的箱子,她不用打开便知箱子里头是何等的珠光宝气。 “担不起,实在担不起!”东平王府的礼迎春都不打算收,何况这什么儋州王府,“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这些东西未免也太贵重了,我实不能收。” 迎春极力推辞,那两个女人又拼命劝她收下,末了还道:“贾夫人若不收,我们回去怕是不好交差。世子定是要治我们一个办事不利的,求贾夫人体恤。”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迎春也不好再辞,只得将东西暂且留下。 打发走儋州王府的这些人,迎春心下也明白了,今日在东平王府,她是认错人了。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男人竟不是东平郡王而是儋州王世子。 至于为什么儋州王世子会出现在东平王妃处,这倒也不奇怪。因那东平王妃本就出身儋州,为当今儋州王幼女,王世子之胞妹。 这所谓儋州便是现代人熟知的海南。 只是在红楼的时空中,儋州的定位跟迎春原本认知的有些偏差。它不再是属于中原的一块普通岛屿,而是跟历史上的朝鲜有些相似—— 都是中原王朝的属国,朝廷封儋州本土住民的首领为王,自治这片岛屿;而儋州王则向皇帝称臣,每年向朝廷纳贡。 如今圣寿眼看着要到了,这儋州王世子这会儿来京,估摸着便是替儋州王来贺圣寿顺便缴纳朝贡的。 今儿迎春到东平王府时,王妃教迎春在外头少候,估摸着便是正在接待自己的亲哥哥。 后来这世子辞去,王妃方叫了迎春过去。韫姐儿出事时,这世子估计还未及出得府去,听见消息便去而复返。这才有了同迎春的这一次交锋。 次日一早,迎春便带着好几车东西往东平王府去。 她并未来得及提前下帖子,可才托门房进去通报一声,王妃便立刻派了人出来皆她进去。 进得屋内,东平王妃一见迎春便起身郑重一拜,倒将迎春唬了一跳,忙赶上去将王妃扶住:“您这是做什么?可是折煞死我了。” 东平王妃不顾迎春阻拦,执意要行完那一礼,一边道:“昨儿个要不是妹妹,韫姐儿恐怕就,就……” 一提起这事东平王妃还是后怕不已,她深吸了两口气,方才继续道:“妹妹昨儿救的不止是韫姐儿这一条命,还有我的这条命。从此妹妹便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 迎春原虽与这东平王妃要好,但王妃一向称她为贾夫人,如今一朝之间便改称为妹妹,可见是真的对昨儿的事感念得紧了。 但王妃可以屈尊喊迎春一声妹妹,迎春却不能不知尊卑,她忙道:“这如何敢当?昨儿事态紧急,但凡有些良心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且韫姐儿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昨儿没有我,也有旁人能助她化险为夷。” 迎春是真觉得没什么,韫姐儿还那么小,谁能眼睁睁看着她就那样痛苦地死去?只不过迎春会一些现在的人不知道的急救法子,才侥幸救了这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