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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1 / 2)

三更半夜,王二银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此时同屋的弟子们都在熟睡中,她不敢大声喘气吵醒旁人,只能全力压抑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慢慢地在床上蜷缩起来。

梦中仍是那日的景象,小院到处挂着的白布,院中停着祖母的棺椁,她的脸依旧肿胀,隐隐作痛,是与祖母一同在小巷中被找到后,气恼不已的叔父打的。

王大金披麻戴孝,跪在王二银的身旁,板着脸,闭着眼,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

叔父、婶婶,母亲,都垂着泪将纸钱一张张叠好,伸进燃烧的火盆中。

火盆中不断升起火舌,来者不拒,贪婪地吞噬着。

王二银流不出泪来,麻木的跪着,额头触碰着地面,掩饰自己无法悲伤的面孔。

祖母死去了,王二银只觉得放下了重重的包袱,她还记得因为听到祖母惊叫而冲进小巷的自己看到了什么——毫发无伤的祖母、面色阴沉的男子们,他们一齐看向自己,露出毫不遮掩的笑来。

祖母并不是被恶人所害,祖母就是恶人,这个话,王二银无人可以诉说,连唯一可以倾诉之人,也一同消失在了那个小巷中。

她有罪,但不是因为祖母!

王二银几乎伏在地上,她头上缠着白布,那白布遮住了大半她的脑袋。

婶婶看见了,又开始小声的咒骂自己,王二银却不在乎,她只想暂时的逃一会儿,若是能将头彻底的扎进这泥土中,将自己种成一颗再也不用开口的树,才是最好的。

她就在那时,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那震动是从右边传来的,那里是药郎君的家,王二银努力的转了转头,茫然地看向右边的小院。

她脑海里出了那俊美又可怖的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她被叔父拖在地上,一路咒骂着回了家,药郎君便站在小院门口,静静注视着自己。

王二银和在泥土里,脏的成了一个土人,她的眼睛肿了一半,只能透过缝隙看着药郎君,她想开口跟他道歉,她弄丢了他的妻子,但她始终不敢开口。

药郎君的身上永远笼罩着一层黑雾,他是那样诡异又令人恐惧,即便生着一张仙人般的面孔,也无法教王二银放下警惕。

二人对视了短短一眼,又好像是过许久。

王二银恍惚中好像记起,他对自己笑了一笑。

然后那日,她自回忆中醒来,感受着地面的震动愈发强烈,叔叔婶婶与娘,都转头看向右边,骤然之间,他们便被强烈的冲击击中,连同院中的棺椁、他们的家一同,消失在王二银眼前。

她的身体里便是那时倏地出现了一股力量,让她堪堪拉住了哥哥的手,教两人都没被第一波的冲击带走,而后双双被吹倒的房梁砸中,压在下面。

再接着是漫天刺眼的白光,仙人出现了,王二银求了仙人,但没有人回应她。

不但没有回应,哥哥还被仙人视为秽物,远远地扫开来,他跌落时,曾被爹爹和娘取笑过的大脑袋摔破了淌了一地,红红白白,狠狠刺进了王二银的眼中。

她自那天后,总是每日每夜的梦见这一地红红白白的东西,再也无法睡上一个安稳觉。

沐浴着倾泻在床的月光,王二银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头,每次自梦中醒来,她的脑就犹如针扎般的疼痛,要许久许久才能缓过来。

大通铺上睡着要参加入门弟子们,他们大部分都是先天灵物,只有王二银与个别后天觉醒的灵物,掺杂在其中,沐猴而冠,十分可笑。

再过一段时间,她就有可能半只脚踏入仙途,也能被人称作仙人了,将她带来此处的那个仙女告诉她,她已经失去了凡间的姓,而她的名太俗,便给她做主改成了萼茵。

是了,自从上了青池山,大家都叫她萼茵,原来那个叫王二银的凡人女子,已经随着她的家人们一起,死在了山下。

萼茵又在床上静静躺了一会儿,等到天蒙蒙亮时,周围的小弟子们便陆陆续续都醒来了,并没有谁来催他们,他们无声无息在昏暗的房间内默默收拾好自己,有的呆坐在床上发呆,有的盘起双腿抓紧时间修行,只有那极少部分觉得自己一定能考过的小弟子,才悄悄凑在一起说小话。

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搭理萼茵,她便盘好双腿,在床上开始修行。

萼茵有点想念起她娘,每日清晨,她娘都起个大早,先给全家人做好饭,才抹黑外出做活。

那时候吃的早饭不过是稀稀拉拉的杂粮粥,就着一点小咸菜,每每咽下去,萼茵都觉得嗓子疼,那时她总是幻想,如果有哪一天能够天天吃稠稠的大米粥就好了。

可如今别说杂粮粥,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婉莹仙长将她送入此处前,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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