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儿。 盛岐的新帝,每日夜里就在忘心湖的水榭里喝酒,此地下了敕令,靠近者斩。 要不就将醒酒汤倒湖里吧。 这是舒儿教她的,要是实在害怕不愿意去,就将醒酒汤倒湖里,舒儿实践过许多次,信誓旦旦地担保,此计可行。 云箩看着长无尽头的廊道,夜里湖面起了层雾,前面一团漆黑,朦胧间像是怪物张开的大嘴。她有些怵了,心念一动真就想将醒酒汤往湖里倒去。 一阵风过,雾中传来的一股幽香吸引了注意力。 云箩的鼻子今日被丁香雪的檀香刺激了,一时分不清是什么香,她寻着香味往前走,一座雕栏水榭出现在眼前,还有睡卧在白色藤萝花海里的男人。 四周的鲛绫纱柔软光泽,随风飘舞着从他身上拂过,水榭里浓香异常。 如玉般的模样,没了那日玉辇内的冷凌,唇上沾了片花瓣,更显颜色潋滟。瑞气祥云纹的小型香炉正握在他手中,香气从他手里飘出融进雾里。 云箩细闻,是藤萝花的香味还有……犀香。 犀香是云氏禁香,从前在淮阴庞妈妈再三叮嘱,云箩倒不好再往前一步。 今夜的风格外飞旋,纱尾将他惊醒,如往常一样的无月夜,偏有一美人亭亭站在水榭前,将此处衬成了瑶台月宫。 他嘲笑着梦境的虚妄,伸手去摸身旁酒瓶,忽地风起,吹开了那层挡面的鲛绫纱。 啪地一声,满盛着酒的瓶子摔碎,酒香扑面而来。 “陛下——” 云箩再无顾忌,她入内,才觉被纱围住的水榭温暖如春。 她顾不得惊诧赶紧去检查碎片旁边的手,见着上面无伤口才松缓口气。 “陛下怎么能在夜里喝这么多酒。” 她为他擦拭手上的酒渍,下意识地就将这句抱怨说出口。 他睁着眼睛一直看着她,瞳孔今夜特别的黑,云箩忽然有些羞赧,想将手收回来被反扣住。 “我用云祈威胁云枝意,让她给我算了一卦,她说你能回来。” 云箩知道他是喝醉了。 “你能不能这次只为我来…”他拉住她的手,眼底蕴含委屈,“我不是故意要针对小皇帝的,在殷山你只对我好,我不喜欢你关心他胜过我,我也不喜欢你和云氏走的太近……” “你又没告诉过我,他们是你的家人……” 心脏骤疼,彷佛被一只手紧紧捏住,痛到她眼里不知不觉出了泪。 她想要推开,被人一把拉入怀中。 “你也是我的家人,怎么独独撇下我两次,寻常人家死别之痛一次便可肝肠寸断,只有我…只有我生受两回……” 云箩没见过他这般模样,怔怔待在他怀里,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白玉雕制的蝴蝶面具,轻轻覆盖在云箩脸上。 他只是试一试,两人靠的极近,酒香在两人之间蔓延,不是从空气中飘来的酒,是骨头里酿造的佳酿。 那一吻触上唇角的时候,云箩还没反应过来,她只是觉得烫烫的,就像是亲了朵被太阳晒久了的花。 她在他怀里失了所有力气,软绵绵的手想要去勾过放在一旁的面具,她想要看清楚,这一切都太为熟悉。 “从前说你漂亮,不是骗你的,从前说的喜欢,也是真的。” 犹如当头一棒,云箩伸手的动作止住,她大睁着眼睛,看他满脸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是将她认成某个人了是吗? 她与他…应该没有从前。 果然,她的不认真引起了他的注意,她眼底的彷徨让他的眸子越来越清明。 “陛下……” 话还未说完,便被人一把推开,他的怒气搅动了风,四周的薄纱狠狠掌了她的脸。 褚芒的脸沉如寒潭,眼中的愤怒快要抑制不住,他声音冷如利剑般斥责:“谁准许你来这儿的!” 他是清醒了,所以这么愤怒。 云萝也不是良心发现,她只是难过到顾不上其它,她没有将丁香雪供出来,只望着他吧哒吧哒掉眼泪。 这个她一眼就心动的人,心里竟然有喜欢的人了,他明明有喜欢的人,为何还要选后,而自己差点酿成大祸,险做了别人的替身。 那日在玉辇内救她,怕不是因为他心底的那人。 云箩的心都要碎了,不管不顾地哭起来,她不要做他的皇后了,这人没有良心! 褚芒本来怒气正浓,此女子照理该磕头求饶,偏任性妄为不管不顾哭成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