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他的风寒其实并未痊愈,喉咙间的痒意迫使他想要咳嗽,可是他克制住了,他从小入宫,最会克制了。 伞下的人突然说话。 “罗吉,我给你的药你没有吃吗?” “为什么这么问?” 她还是望着那些藤蔓,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许久才轻声道:“我还熬了枇杷露,待会让人给你送去点。” 雨下小了,她慢慢走出伞去,罗吉注目着她的影子越来越淡。 雨停了,该收伞了。 …… 云萝计算着时辰,正在温热枇杷露,就有一小内侍火急火燎地跑来,脸上尽是急色。 褚芒在寢殿内发了好大的脾气,是有小内侍在关窗的时候不小心将智空法师燃的那炷香熄灭了。 云萝端着药碗入内的时候,寝殿内跪了一排宫女太监,满地瓷器碎片,他们就跪在碎片上面,血迹分不出你我在瓷器上洒的到处都是。 云萝也看见了藏在纱帘后面的神龛,里面原来没有供奉佛祖罗汉,而是一块刻满字的灵牌。 她震惊到失语,心就像地上的瓷器一般碎的四分五裂,她看见了本该供奉神明的牌位上,密密麻麻刻满女子名姓,下笔力道之大让人触目惊心。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笔画如此之多如此之复杂,笔笔皆是心血。 褚芒还在发怒,黑白分明的眼珠,连眼白都充斥着怒气,眉毛拧在一起更浓了,连罗吉都不敢劝话陪同地上跪着的人站立一侧。云萝一入内,一只雕花瓷盏啪地一声扔在她脚下,碎片四溅差点惊掉她手中的药碗。 褚芒看见是她明显一愣,地上的内侍宫女被声音吓得更加控制不住,都在磕头求饶。 他们不敢说话,寝殿里就只有磕头的咚咚声,有的人额头也被划破了,流了一脸的血。 云萝走近,将新熬的枇杷露放置在一旁的红木桌上,桌子上的茶壶盏盖早就不知道碎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她又取过置物架上的火折子,对着它轻轻一吹,星火燃起,众人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皆惶惶不安地看着。 褚芒望着她,她一脸淡然,身姿娉婷不为风折,他身侧的手握得更紧了。 她一步步走近那张香案,将手中的火折子触上长香,褚芒就看着,那明明熄灭的长香,在她手中又重新燃起来。 “若是那位姑娘,见公子因这香而迁怒他人,必定也是不会开心的。” 殿中跪着的人,一个挨着一个还在不停发抖,榻上卧坐的人,面上怒容依然未褪,可他们就是知道,他们的命保住了。 自那日雨夜过后,公子长赢手段更为果决,顶着风寒处置了不少叛党逆党,手段狠厉前朝人人自危,邝家党羽谏他在夜里疾步,闹得宫中人心惶惶,他直接命人斩了进谏人双腿,莫说疾步,后半身恐怕连榻也下不了。 他们以为今日将会殒命在此,给廊外花藤作了养料,一个个的心死如灰,只希望不要牵连还在宫外的父母,而这位祭祀大人一说话,这位向来冷血冷情的公子,竟真的再未对他们厉色。 罗吉公公将他们遣出去时,一个个的顶着一脸血,感激地看着云萝,他们的命,真的保住了。 罗吉带了门,离开时又看了一眼女子身影,她背对着他将那碗枇杷露端起,看不清面上表情,但是声音是娇嗔的。 “伤寒还未愈,怎么发那么大脾气。” 没人敢在公子长赢面前娇嗔,他古板的心为她惶惶,半晌,没有怒责声传来,他也合上最后一点缝门。 罗吉不免想起了她送的那些治伤寒的汤药,青云殿因这一场大规模的风寒,伺候的人更少了,她熬药时,也是顺手多熬了一碗,不过顺手而已,但是他却不能喝。 他一碗碗地收下,又一碗碗地将它们倒掉,虽然不舍,但还是得倒掉。 …… 等屋子里安静了,云萝才端着药碗靠近,凳子离得太远,她又懒得去搬,顺势就坐在了褚芒的榻边,他似是被这个无礼的动作惊到,往后一退,奈何云萝坐住了他的被角,他纹丝不动。 云萝将药碗凑上:“看,我熬的枇杷露!” 褚芒心情本就不好,因她的靠近脸色更臭,一见那黏黏糊糊的汤汁,太阳穴更痛了。 “你别看它黑糊糊的,但是治咳嗽可是能手!” 一两声应景的咳嗽声响起,云萝笑:“看吧,咳得多难受,喝了它能好很多。” 褚芒依旧很是不情愿,脸色难看地将碗端在手上,可难抵喉咙的痒意,还有因咳嗽喘红的脸。 云萝很是看不过眼:“谁让你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