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别人,正是昔日金尊玉贵,如今披枷带锁的皇后娘娘——段珂。 二人闻声望去,只见段珂不知何时已将桌案上的灯盏持于手中,另一只手则稍稍靠近火光,想要汲取这微弱的温暖。烛光烁烁,若明若暗,烛火将她的脸庞映照得更加柔婉,只见她神色淡然,眼睫微垂,仿佛并未感知到寒冷,只有那双手上的斑斑寒疡透露出苦寒对她的侵蚀。 见二人向此处望来,她便再次开口道:“不知二位可否施恩,分我一些炭火?” 新来的狱卒刚要应承,便听刀疤脸大声道:“安分些!都到了这儿,还当自己是金枝玉叶呢!” 接着又转头对新来的狱卒道:“如今段家大势已去,祸在旦夕,此女又欠着那贺家两条人命,这个时候对她仁慈就是给咱们自己招灾。” 新来的狱卒不忍段珂继续受冻,想了想道:“说的也是,可今夜着实酷寒难挡,你我二人皆年富力强的男子,身着棉衣尚且无法御寒,且不说她是个女子,看她的衣物也确实太单薄了些。” 接着不等刀疤脸反驳,靠近他身边继续低声说道:“况且若真如她所说段家有谋逆之罪,这明日将她送到廷尉诏狱定是有其他缘由,若她抗不过今夜……咱们就算是真的有灾祸,到时候怕也是无命可招了。” 刀疤脸听后思索了一会儿道:“罢了罢了,你既这么说,那你就自己给她送去,我也省得沾惹这些乱事。”说完便退至火盆旁烤火去了。 新来的狱卒将分好的炭火放置段珂的牢房门口,刚要端进去,却见段珂单手扶墙缓缓起身,颤颤巍巍了一会才勉强站住,直至完全站起才发现她那单衣松松垮垮的挂在她身上,整个人瘦骨伶仃的。 随后她向着狱卒的方向,弯下身子深深作了一揖:“厚谢大人今日恩德,能否得知大人姓名,将来定然报答。” 狱卒连忙回礼道:“不敢当,小人名叫赵承,承天之佑的承。” 说罢便端着炭火要递给她,段珂的手刚接触到火盆,突然间一只官靴猛地踢了过来,火盆被踢飞了出去,段珂躲闪不及,被盆里飞出的炭火砸到了肩臂,烧灼之痛瞬间传来,疼出一身冷汗,可她却死死咬着已无半分血色的嘴唇,一声未吭。 “我看谁敢给她。” 说话之人身材精壮修长,一身黑色劲装外搭石青裘袍,神色冷峻的盯着段珂。 赵承和刀疤脸并不知来人是何身份,只是看到此人身后跟着的狱官那低声下气的模样,心中便也猜到此人定是他们惹不起的,随之屈膝跪了下来。 段珂看清来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一言不发的坐回到草席之上,继续看着窗外的风雪。 那不速之客见自己被无视,神色更冷了,却未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走进段珂所在的牢房内,居高临下的继续盯着她。 就这样被盯着看了许久,段珂终败下阵来,转过头平静道:“许久不见,仲归依然如故。” 那被叫做仲归的男子姓贺,单字一个谦,仲归是他的字,今任廷尉史一职,其父是贺将军贺昀同父异母的弟弟,当朝廷尉贺宏。 贺谦冷冷开口:“你可知我今夜来是为何?” 段珂笑了一下,轻讽道:“想来定是你顾及往日同窗情分,不忍我受这牢狱之苦,故而深夜冒雪前来救我逃出生天。” 贺谦气的咬牙,可他向来嘴笨,从前就说不过她,而今也只是狠狠道了四个字:“辩口利舌。” 段珂看向他,缓缓开口:“又或者……你是来给她报仇的。” 贺谦大喊:“段珂!” 段珂也并不示弱,挖苦道:“大人若是想将我焚骨扬灰恐怕还得往后排排,毕竟一直以来,想置我,置段家于死地的人着实是太多了,怎么也还轮不到你。” 贺谦气急,直接抽出佩剑架在段珂纤细的脖颈,沉声道:“我且问你,柔儿到底是不是你毒死的。” 段珂并不畏惧此时架于脖间的铁刃寒光,只是听到那个名字后,纤弱的双手不自觉攥紧了身下的草席,眼底弥漫起一层薄薄的哀伤,接着她皱了皱眉想将这悲戚的感觉压下去,可却适得其反,眼中渐渐聚起雾气,语气似有颤抖道:“是我当如何,不是又当如何?生来不能却,离逝不能返。难道只要我认了,已逝之人便能死而复生吗?” 贺谦深觉若是再和她说下去,自己今夜就会气死在这里,便收起了佩剑,对着他身后不敢作声的狱官说道:“丞相有令,不等明日,今夜就要将此罪妇押至廷尉诏狱,人我带走了。” 随后便不等狱官回答,对着段珂道:“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押着你走。” 段珂并未理他,站起来径直的走了出去,只是脚步发虚,枷锁沉重,走起路来衰疲不堪,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