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青龙卫收服王三嫂并不是冲着她,而是冲着她夫家堂兄王大哥。
王大哥在京兆衙门吏房当书手,这是一个根本不入流的胥吏之位,但是实际操作中,却很有实权。
比如说偷偷给一些见不得光的人做身份文书,一份身份文书就能收几十两银子。
王三嫂将丁和丰介绍给了王大哥,说他们有十来个兄弟,在老家犯了事,逃到上京讨生活,愿意花费重金做一批身份文书。
这种事情王大哥也是做惯了的,只要确定不是上面的鱼饵,再多的身份文书他们也敢做。
至于说这些买家是什么人,他们不在乎,不管是江洋大盗还是土匪游侠——良民也不会花钱办身份文书啊。
这是重大收获!只要拿到这批身份文书在衙门的存根,这一批青龙卫的成员就都有了痕迹!
旁边的白鹤脸都红了,他刑讯数日也没得到这么有分量的口供。顾昭过来还不到半个时辰,就问出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明明都上了大刑,王三嫂也招了,谁知道她竟然会隐藏着这样关键的消息?
如果不是顾昭又来审问一遍,这个重要的线索就会真的被忽视。
顾昭让沈蔚带人去衙门,
把吏房所有文书全部搬来,所有吏员一律捉拿,等候审问。
为见不得光的那些人办理身份文书,显然不是王大哥一个书手能够做到的,恐怕整个吏房所有人都参与其中。也许在这些人的供词中,可以找到更多关于青龙卫的线索。
这次审讯动作这么大,负责地牢审讯的黑衣白鹤也闻讯赶来,对顾昭十分热情,话里话外都是希望能够参与到这次审问之中,也好分些功劳。
“顾大人,你这份探测人心的能耐,可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啊。”
这位姓严的黑衣白鹤个头不高,即使说着恭维话,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应该是很少这样做。
旁观了审讯的白鹤也跟着奉承起来。
他们不出外办事,平日立功就靠的是刑讯审问。
眼看着顾昭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立下抓了这么多人,立了这么大功,可以说以后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怎么能不热情?
顾昭并不是吃独食的性子,这么多人,她一个也忙不过来,就让他们帮着初审,把几个负责地牢的白鹤乐得合不拢嘴。
吏房诸人刚被押过来,小鹤就跑来传信,“顾大人,紫鹤大人让您现在过去。”
顾昭起身
整理仪容,命令道:“吏房主官和王三嫂的大哥,留给我亲自审问,谁也不许接近!违者一律视为东昊奸细!”随后留下齐泗在地牢盯着,顾昭带着沈蔚赶到了正院。
“走吧。”典凤年也穿着官服戴着官帽,衣冠整齐。
见顾昭不解,典凤年边走边解释:“太子殿下想见你。”
太子见她做什么?
是因为她抓到了魏永铭,拿到了夜合欢配方吗?
怀着一肚子疑问,顾昭骑着马,跟着典凤年的马车来到了东宫。
太子依然卧床不起,不过眼神不像之前那样黯淡。
虽然满脸病容,面色苍白,却掩盖不住他身上清华矜贵的气质。
侍从扶他坐起时,顾昭甚至能看见他白皙瘦削的手背上,青筋一条条鼓起。
夜合欢的毒性仍旧在发挥作用,他时时刻刻都如同遭受凌迟一般痛苦。
若是换作旁人,恐怕都动弹不得,更别说用力做出这样的动作。
顾昭几乎无法想象,他是靠着多大的毅力和坚持,才能在众人前维持着清冷淡然的表情。
她看向太子的眼神不禁带上了钦佩。
太子回了顾昭一个明朗的笑。
“德公请坐,顾
女官也请坐。”太子声音略有些嘶哑,透露着虚弱,“孤不能起身相迎,失礼了。”
典凤年并未客气,谢了一声就坐了下来,顾昭行了个礼,跟在典凤年身后坐下。
“孤真是要感谢德公和顾女官,如果不是控鹤司抓到那些贼子,拿到夜合欢配方,孤的性命就要结束在这些小人暗算之下了。”太子非常诚挚地低头向两人表示谢意。
“殿下言重了,这是臣等分内之事。”典凤年一板一眼地回答。
太子对顾昭如何抓到魏永铭的事情很感兴趣,听顾昭详细讲述之后,不由赞叹:“当初在玉崇山别院,顾女官一眼就看出李小姐之死有问题,妙思入神,当场就抓出了真凶。当时孤就知道,顾女官不是普通女子,却没想到有一天,孤的性命也要靠顾女官才得以保全。”
顾昭神色谦虚,站起身微躬,“殿下吉人天相,微臣只是借殿下洪福,才能抓到这些东昊奸细。”
“殿下,林大小姐求见。”这时,一个宫女进来禀告。
顾昭垂下眼皮,原来,这才是今天太子叫她来的真正目的?
如今已经确定谋害太子的是李奉仪和魏永铭,秦佑谨和林雪容自然也就洗清
了嫌疑。
可是,林雪容这才刚出来,就能出现在太子这,还能让太子听话的把她叫过来见面,真是好手段!
典凤年皱了皱眉起身告退,太子抬手,示意长史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