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难道不是三日后的科举吗?”说着我指向客栈外面的屋檐下,那里有些许多书生打扮的穷举子,他们消费不起客栈,又因为气节,文人风骨,不好意思入内来躲雨,就那样耿直地委屈着自己。 “它择优录取的模式为寒门子弟提供了一个上升的渠道,学而优则仕,给予每个人希望,以及公平竞争的机会,此外它还有一个重要作用,那就是对精英人才的驯服。” “驯服”两个字让姚肃锦皱了下眉头,我看向战神,他对我点了点头,我才继续说:“科举成为了唯一的上升途径,不管是在战场上建立功勋,还是经商致富,或者通过土地积累,这些都可能培养出皇权之外的独立力量,可是科举不一样,它只能培养依靠皇帝的文人,这些文人只能通过皇帝获得权利,再大的权利也随时能被收回,这就成了稳定的基础,那些原本四处乱撞的精英人才,被科举纳入到了一个轨道上……” 在一个赛道上往死里头卷,再无暇顾及其他。 “不管是穷人富人,商人地主,士族门阀,但凡是供得起的,几乎都会支持孩子去读书,考科举,将来做官,科举将所有资产阶级都绑架到了这艘大船上……” 我的话大逆不道,引来了旁边几桌的侧目,可能是我提到了皇帝、皇权这种敏感词,让他们就算侧目也不敢盯着我看,生怕引火上身。 姚肃锦张了张嘴,忽然端起杯子,压惊似的放到嘴边。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他加入的恰恰就是这样的游戏,但是他们都不愿意将它宣之于口。 我继续说道:“民间多余的精力都用在了追逐功名上,这样就避免了人们造反。” “也许你会质疑说,科考不能保障每个人都高中,不但不能保障,甚至它每次只取很小一部分人,而将大部分都残酷地淘汰掉,这样的悬殊如何能稳定人心?” “没错,确实如此,但它长期的驯化,让失败者也能保持耐心,他们知道会有下一次。” “而且,假如有一万人参加考试,最后却只能取其中的一百人做官,看似比例很小,但科举的功能不仅仅是找到这一百人,而是让另外那九千九百人也加入到这个游戏中来,没人想着造反,一门心思只想依附皇权,如此一来,天下自然是稳定的。” “回到姚兄一开始的问题,为何我说海患大于吏治,百足之虫,即便是衰亡,它是缓慢的,甚至是察觉不到的,且只要有科举制度,精英人才的动乱就能得到有效遏制,剩下的乌合之众,难成气候。但海患不同,它能够在短时间内颠覆王朝,相比之下,还是多为沿海地带的百姓多考虑考虑吧。” 姚肃锦愣了半晌,突然笑了出来,说:“我上京的路上还做了高中榜首的美梦,经小兄弟一番分析,原来我不过是被驯服的芸芸众生之一。我数十年光景也许才是大梦了一场,小兄弟虽然年纪轻轻,但言论却颇为不屑俗世规则,倒像是在红尘中历练过,在下受教了。” 我也回了一礼,不用客气,键盘强者就是这样大言不惭! 他端杯的手一顿,“这……那我三日后还去参加考试吗?” 战神帮我打圆场道:“莫听舍弟胡言乱语,寒窗十年,姚兄必将榜上有名。” 本来姚肃锦也是说笑的,怎么可能准备了数十年,听一席话就不考了。 我赔罪地帮他续上状元红,并端起他的酒杯,将杯敬给他,那杯身有些窄,他抬起手却不敢接,无奈之下低声说:“请小姐将酒杯放下。”我才反应过来男女有别,他是怕碰触到我的手指,忙把酒杯放到他面前的桌台上,致歉地做了请用的手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