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听问:“……你算哪门子的金主?” 谈聆反问:“你需要什么样的金主?” 两句话都发生得很快,话音猝然落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郁听缓慢地眨了下眼,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楚地看见倒影在谈聆眼中的自己。 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很近,但此刻,却唯有彼此。 这种感觉于她而言既陌生又熟悉,她下意识想握紧,又心知自己根本无法掌控。 矛盾,纠结,一团乱麻。 她能做到的只有躲避。 她也的确躲了。 避开视线,脱离那个并不牢固的包围圈,她背靠着木窗,能感受到窗外吹进来的阵阵凉风,听见楼底面馆里嘈杂的说笑声。 独属于这里的烟火气,强行从她满脑子的思绪里扯出来一根完整的,她来不及思考就开口道:“我不需要金主。” “为什么?”谈聆起身追上来,循循善诱,“这个圈子里有很多东西你无法抗衡,一个可以提供优质资源的靠山,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这就是娱乐圈的法则,无数人甘之如饴,趋之若鹜。 可她是郁听,郁听学不会“顺从”。 她冷酷道:“能混就混,混不了我就走人,这世上还没什么人能拦得住我。” “要是再遇到上次那种事怎么办?还靠你的酒量?” 郁听没说话,算是默认。 谈聆气不打一处来,往前逼近半步:“郁听,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当这是游戏吗,你酒量是很好,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你能用几次?!” 又是说教…… 郁听脸色越来越冷,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闷得厉害,也躁得烦心。 她几乎脱口而出:“大不了就是一个死!一把火点下去谁也别想逃!” 谈聆震惊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郁听心底却生出了一种诡异的舒畅感。 她面色有一瞬的狰狞:“我不介意拉几个人渣下地狱,还能救一救这个乌烟瘴气的娱乐圈,造福后辈……不用靠别人,我自己就可以!我有什么好怕的?” “小听……”谈聆皱着眉,伸手要抓她,却抓了个空。 “走开。”郁听的声音很冷,闭眼缓了片刻才说,“怎么,你还想来排个号?” 谈聆握了握举在半空中的手,勾出一抹笑来:“我难道不能做唯一的那个吗?” “做什么梦呢。” 郁听抽身要走,结果还没迈出去一步,手腕上便多了一个强劲的力道将她拉回。 “你——” “外面还没处理完。” 听见这句,郁听游走在边缘的神经稍稍收回来了一些。 她睁开眼,眼底红意退去,只剩下那点红痣仿佛在发着光。 “外面都是狗仔和粉丝,很乱,连冬处理完就会过来,”谈聆继续劝道,“小听,再等等。” 郁听觉得自己脑子里有根弦一直在紧绷着,听谈聆说话时就在突突地跳,她焦虑、烦躁,手心都出了冷汗。 “不必,他们想拍就让他们拍,我又不是见不得人。”她狠狠甩开谈聆的手,下一刻,耳畔忽然啪地一声脆响。 她手背有点麻。 谈聆半边侧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了红,细看还能看出一个巴掌。 郁听并非有意,但这巴掌她打得很爽。 趁谈聆还愣着,她转头就走。 刚绕过屏风,包厢门忽然被人打开,一道灼眼的白光唰的一下照了进来。 郁听下意识偏头躲开,然而下一刻,眼前倏地一花,鼻间涌上来一道熟悉的淡香。 她感觉自己身上披了件外套,有人将她圈在怀里,宽大的手掌扶着她后脑上,将自己压向了他的胸膛。 “滚出去!” 上方传来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脸边触感微硬的身体在随着呼吸起伏,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胸腔的震颤。 记忆里,谈聆一直都是理智的、温和的,就连跟她吵架都不会显露出过多的情绪。 上学时他是稳重靠谱的课代表、班长,毕了业又是人人敬畏的宸弘总裁。 她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外人如此失礼。 视线受阻,但她听得出来,在谈聆那句话以后,外面的走廊里传来几声杂乱的脚步声,甚至还有人慌忙之间摔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