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馋了。 自从和顾怜成了亲,她滴酒未沾。唯一一次碰到酒,还是在晦气的陈金粟面前。她根本就没品出味道来,更别提享受了。 今日好歹是立下了功劳,就算苦肉计用得再烂,也算是解了顾怜的燃眉之急。看人眼色,趁火打劫,青盐最擅长不过。 趁着顾怜高兴,喝两杯酒,不过分吧? 青盐心里想着,眼巴巴看着顾怜。 顾怜迎上她可怜巴巴的目光,败下阵来,宠溺而无奈地摇摇头,应了一声:“好。” 自从顾怜答应了在顾中明那偷一坛酒给她喝,青盐的心跳就没有慢下来过。她坐立难安,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她心里始终惦记着那坛酒,怕顾怜偷酒被发现,又因为即将能喝到上好的竹叶青,而觉得激动万分。 她满心雀跃,连晚饭吃的都不大安稳。 她等啊等,终于在亥时等来了抱着酒坛的顾怜。 顾怜小心翼翼,侧身进门,生怕闹出一点响声惊动了旁人。他蹑手蹑脚走进来,将竹叶青放在桌上。 青盐趴在酒坛边,深深吸了口气。 好香! 青盐兴冲冲坐下来,搂着酒坛不撒手,看起来已然酒不醉人人自醉。 顾怜拿她没办法,无可奈何地笑笑,满眼宠溺。他从怀里掏出两个酒杯来递给青盐,随即坐在青盐身前。 顾怜从来没见过青盐眼里的光如此强烈,她眼里跳跃的光比窗外夜幕上的星星还活泼些。 “今日,一醉方休?”顾怜抬眉看向青盐,笑着问道。 “那你要小心了,”青盐蹦蹦跳跳站起身来,熟练打开酒坛,“我还没醉过呢。” “当真?”顾怜不信。 “当然,从前若是喝醉了,可要吃大亏的。”青盐打趣道。 顾怜笑容淡了些,看她这样轻松说出这句话,心跳难免漏了一拍。不过,看她打开酒坛的时候还哼着小调的模样,顾怜的笑容又重新回到脸上。 此时青盐也顾不得自己唱曲儿难听不难听,她简直要开心得飞起来了。 酒坛一开,浓郁的酒香气顿时将屋子填满,它越飘越开,浸润了青盐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她吞了吞口水,抱起酒坛,打算先给自己斟一杯。 咚咚咚—— “顾三!” 顾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吓得青盐手上一抖,险些将手中的酒尽数洒在地上。 她抱着酒坛踌躇起来,脚下步伐凌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躲。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原地左右横挪,青盐头一次觉得自己四肢不太听使唤。 “怎么了?”顾怜语气平稳,一边应顾烑的话,一边对青盐摆手,示意她抱着酒坛先坐在床上不要动。 青盐手忙脚乱抱着酒坛坐在床上,又将被子都挡在身前,眼睛瞪得圆圆,看向顾怜。 只见顾怜理了理衣领,上前几步,缓缓打开门。 “走走走,父亲找你。”顾烑说着便将顾怜拉走了,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青盐躲在被子里一动不动,静静听着。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她才缓缓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她看了一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门也关得严丝合缝。 她将被子一掀,抱着酒坛,动作小心,重新坐回桌前,没让它洒出一滴。 到底还等不等顾怜…… 青盐支着下巴,看向门口。她百无聊赖,手指在桌上没有节奏地敲出声响。面前就是上好的竹叶青,她却不能动,这对她来说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的煎熬。 算了!就先喝一口,就一口,顾怜也不会说什么。 说服了自己,青盐当机立断,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她端起酒杯闻了闻,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没多犹豫,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啊——太香了!” 有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 青盐纤纤玉指,细如葱白,轻轻捏着酒杯。喝到兴起,她转身立在窗前,看着高高挂在天上的下弦月,又喝了一杯。 月光皎洁,酒香醉人。 纵然陈家仍然是她心中大患,纵然她知道顾家仍然没有完全接纳她,纵然她知道自己仍然身处险境,纵然顾怜同陈金粟一样也是朝中权臣,纵然她仍旧随时可能成为权势争斗中一颗渺小的棋子…… 可是此时此刻,月光照在她身上,她觉得她只属于自己,正无比真切地活着。 她低下头,猛然觉得自己似乎开始贪得无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