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金粟这样说,没有人敢接他的话,众人面面相觑,用颤抖的瞳孔诠释慌乱。 “你是不是喜欢嫂嫂啊?” 陆星房稚嫩的声音打破了逐渐凝结的空气,顾怜和陈金粟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瞬间瓦解。 陈金粟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瞬失神,气势弱了大半。 是吗?怎么可能!我喜欢她?区区一个青楼女子,平康坊要多少有多少,她凭什么?凭什么入得我的眼。 “她也配?”陈金粟冷声反问。 “既然不是喜欢嫂嫂,那嫂嫂在你眼里如此不堪,你却因为顾家和嫂嫂结亲如此动怒,那便是心疼顾三哥哥了?”陆星房眼睛里闪过精明的光,一副断案神探的模样。 陆星房对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想着:我现在身后应当是有“明镜高悬”四个字缓缓升起。 听到这话,陈金粟比让顾怜杀了自己还难受。 他定了定神,眼神逐渐从得意变得狠绝。他看向陆星房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一头饿了很久的野兽,突然遇到了可口的猎物,恨不得当场将她生吞活剥。 陆星房被他的眼神吓得一缩,她扯着青盐的袖子,往她身后躲。 顾烑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暗暗骂道:笨死了,要躲也不选个好人躲,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顾烑沉了口气,手上拿起一块玉露团,扯过陆星房的胳膊,将那团子塞进她嘴里。他紧紧咬着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少说话”,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 陆星房恋恋不舍地抓着青盐的袖子,直到顾烑出手将她们分开。 “陈令史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顾怜脸上重新扬起笑意,将青盐搂得更紧了些。 顾怜回过头看着青盐近在咫尺的脸,近得能感受到她鼻尖呼出来的温热气体,毛茸茸地打在他脖颈间。 “只是,其他的事情,不劳烦陈令史多惦念。”顾怜眼波流转,深情看着在他怀里慌作一团的青盐,“洞房花烛那晚……”顾怜故意顿了顿,吊足陈金粟胃口,转而笑逐言开,“陈令史,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顾某嘴笨,当真是没办法为陈令史还原全貌了。” 陈金粟的脸色,比门口枯了一半的树还难看。 他不知道顾怜在得意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将青盐这样搂在怀里,像什么样子!他气得发狂,将桌子上的酒杯死死攥在手里。 她凭什么离了陈家也能过得好?她凭什么眼中从来没有自己?她凭什么让长安城的所有人哗然,啧啧称奇。长安名妓,最终嫁的人,竟是顾家三公子。 陈金粟恨透了。 可他不愿意承认,今日种种,皆是因他嫉妒而起。 “好了。”顾中明终于出声,打断了顾怜和陈金粟之间已经打了几百回合的目光,“顾怜,不得无礼。” 陈金粟当然知道顾中明这是在袒护顾怜。不得无礼,方才也已经无礼过了,哪里还有更加无礼的余地。若是再无礼些,顾怜恐怕就要在他大哥的生辰上,和陈金粟来一场精彩肉搏。 顾中明相信顾怜做得出来。 凭着他那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若是今日陈金粟再多说两句,顾中明可能真的要看顾怜与陈金粟当场争个你死我活。 顾中明淡淡看了顾濯一眼,顾濯当即领悟了顾中明的意思。 趁着顾怜和陈金粟都还没反应过来,顾濯盘算着先支开风暴的中心——青盐。 “弟媳,你今日送我的忘川墨,我很是喜欢。只是,听说这墨用法用量颇有讲究,研磨起来要费些功夫。大哥心痒,今晚就想用此墨誊抄家谱。弟媳能否赏脸,替我先将这墨磨好。”许是怕青盐不能精确捕捉他的意思,顾濯急忙又补了一句,“弟媳就当是送佛送到西,帮帮我吧。” 青盐玲珑心思,瞬间就听懂了顾濯的言外之意。她即刻起身,向众人规规矩矩行了礼,决绝转身离开。 “我也要去。”陆星房跟着站起身,还没站直,就被顾烑一把拽了回去。 “你去什么去!” “我要去找嫂嫂玩!”陆星房脸上的肉都跟着使劲,竭尽全力向顾烑表示自己的愿望。 “老实待着!”顾烑将桌上那盘玉露团塞在陆星房手里,他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哪儿都不许去。” 眼下,席间众人仍是缄默其口,安静得能听到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陆星房环视一周,终究乖乖闭了嘴,妥帖坐在位置上,狠狠咬了一口玉露团。 另一头,青盐倒是松了口气。她一步三回头,反复确认身后没有人跟过来。她顾不得什么礼数,当即提了裙子,大步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