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章怀春半睁着眼瞅着她,恹恹笑着轻点了点头。 得了她的首肯,章咏春便唤来了青楸,轻声吩咐道:“你去我屋里找紫苑,让她将我的琴取出来。” *** 章咏春的琴技已十分高超娴熟,哪怕是章怀春这样粗通琴艺的俗人,轻易就能被她的琴声打动。这琴声中有山间的徐徐清风和潺潺流水,曲音舒缓灵动,让章怀春烦闷的心绪为之一静,变得静逸闲适。 一曲终了,她脸上愁云已然散去,双眸中闪烁着两点柔光,笑着说:“妹妹的琴音胜过世间一切良药。妹妹心似清风流泉,琴音干净灵动,足以慰我心。” 章咏春大方领受了她的赞誉之词,起身坐于榻边,再次拿起了案几上的竹简,漫不经心地翻看着:“那个谢学事史特意送了这样一份秀女册子来请阿姊过目,其用意已昭然若揭,她怕是从阿母那儿碰了一鼻子灰,才挑了阿姊这个软柿子来捏。依我看,阿姊不若顺了太后的意,何必将心思耗在一个不曾将你放在心上的郎君身上?” 章怀春未曾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风凉话来,心头隐隐有些不悦,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道:“我之德容才貌皆不及妹妹,若真要入宫,妹妹更可堪为一国之母。我不若冒死向皇上请一道圣旨,让妹妹代替我入宫,如何?” 章咏春丝毫不恼,反而笑道:“太后与皇上看中的是你,我即便愿代替阿姊入宫,宫里的那两位怕也瞧不上我。阿姊若真不愿入宫,我倒有一个法子。” 章怀春向来知晓这个妹妹是个聪慧灵秀的,听说她有法子,遂虚心请教:“愿闻其详。” 章咏春倾过身子,对章怀春附耳低言了好一会儿,继而笑着催道:“阿姊若是觉得此法可行,我便尽快替你安排下去。” 章怀春有些犹豫:“这可是欺君之罪,不是闹着玩儿的!” 章咏春却道:“这可算不上是欺君。阿姊的脚伤是实实在在的,表兄说是静养三个月可恢复,却也不敢断言会恢复如初。皇室最重颜面,断然不会聘一个腿脚落了残疾的女子为后宫之主。 “阿姊,趁谢学事史还在府上,你得抓住这样难得的机会。只要她相信了你的双脚确实无法根治,定会如实将你的情况禀明太后和皇上,为了皇家颜面,太后和皇上应不会再坚持让你入宫了,定会准你自行嫁娶。 “即便阿姊养好了双脚,皇上也不能因此治你欺君之罪,毕竟你确实伤了腿脚。” 章怀春被她说服了七八分,郑重叮嘱道:“我们这是兵行险着,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要惊动阿母,你只去与表兄通个声气便好。” 章咏春笑道:“阿姊放心,我这就亲自去医馆给阿姊抓药。”似又想到了什么,忽有些忍俊不禁,“我们这一闹,你许会落得个残疾的话定会传到隔壁的将军府,桥桥听了怕是会懊悔自责得又要来求你打他了。” 想到那个挨了他舅父打的明家小郎君,章怀春心情复杂。若是宫里真会因她的脚伤而不再召她入宫,那如大山一般压在她心头的赠玉之约也会随之而崩,她也不必时时为此事烦恼了。如此,她似乎还得感谢明桥的那一吓帮她摆脱了多年来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 *** 翌日早间,谢苏一行人将将用完侯府安排的早饭,这客院中的婢女便在一旁小声议论着她们大女公子一早便跌了一跤,双脚的伤似乎更严重了,极有可能落下残疾,再不能走路了。 谢苏不听则已,听了之后心中已是转过了千万个念头,忙忙朝一庭芳去了。 她毕竟是宫里来的贵人,一庭芳的婢女也不敢拦她,只向守在大女公子床边的女君通报了一声,便将人请进了屋内。 病床边,徐遇满脸凝重,正在向徐知春言说章怀春的伤情。 徐知春听说章怀春的右脚许会落下残疾,一向镇定从容的面容隐隐露出几分焦急之色,反复询问确认:“你再替她仔细看看,真就养不好了?” 徐遇垂眸叹息道:“姑母,侄儿已替妹妹细细看过好几回了。妹妹的右脚先前本就折疡了,正骨后尚未将养几日,今早这一摔,又磕到了骨伤处,即便养好了,她这脚也不如从前那样灵活了,行走蹲坐许会有些难。” 徐知春蹙眉问:“你的意思是,她这只脚若是养不好,就废了?” “倒也不是废了,”徐遇纠正道,“是跛了。” 话音方落,床上的章怀春忽颓然道:“那还不如废了。跛足而行,我还有仪态可言么?如此仪态岂不是丢了侯府的面子?这半残之身,又如何能入宫伴驾、入主后宫?” 徐知春恍然从她这些话里察觉到了一丝蹊跷之处,但并没有揭穿,而是转向了一旁默默无语的谢苏,好似此刻才留意到她的到来,缓缓笑道:“小女这事竟惊动了谢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