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明光下的明家四女公子眉眼如画、气质似雪,分明是一副可倾天下的美艳容颜,却眉峰堆雪、面上聚霜,平白多了几分孤冷清寒之意。 典氏并不待见这个庶女,想到侯府世子还在明桥的房内,有心要给她难堪,好声好气地建议她:“阿铃来得可不是时候,章世子在桥桥屋里,你这时候进去恐怕不妥,不如明日再来看望桥桥吧?” “夫人让她进去吧!”话音方落,章茆与章叹春便从寝室内走了出来,而章茆的目光却一直在明铃身上,笑容客气疏离,“我们已探望过了,不宜在此久留,这就告辞了。” 触到他眼眸深处的暗流,明铃不敢与他目光对视,只抬手垂目与他行了一礼。直至他的声音气息彻底消散在这院中,她方才垂手抬目。 适时地,典氏意味不明地笑着说:“不愧是武陵第一美人啊,瞧把章世子迷得眼珠子都快黏你身上了,也怪不得当年他被你诱引得要随你雪夜私奔。若非有当年这档子事,萧侯相也不会以‘妇德有亏’褫夺了你的大选资格,不然,以你的姿容才貌,定能入皇上的青眼。” 明铃似已习惯了典氏对自己的讽刺,听了这番话,脸上没有露出丝毫不悦,态度恭敬:“明铃知错,今后定会勤身修德,再不给将军府添丑蒙羞。” 典氏满意于她的识相,缓缓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要记住,你是明家女儿,和你那个生母是不同的,不要学她去攀附男人。” 明铃眉心微蹙,脸色冷了几分,眼中似凝了一层霜,不言不语地盯着典氏。 典氏被她看得如坠寒渊,回过神之际,忽听她不冷不热地道:“阿母与阿姊照看了明桥一整夜,回去歇着吧,明桥今日有我照看就够了。” 典氏很不满她这般态度,张口欲教训几句,却被身边的明银扯住了胳膊:“阿母,妹妹既然这般说了,我们便先回吧,晚些时候再来探望桥桥。”而后,她又进寝室对明桥说,“桥桥,我与阿母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啊!” 明桥乖巧应了声:“阿姊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 直至那对母女离开了西南院,明铃方始步入明桥的寝室。她先是上前替明桥检查了一遍背后的伤口,见皆是些皮肉伤,也松了一口气,嘴里吐出的话却有些冷漠无情。 “阿父下手还是轻了。”她似有些惋惜,眼里有促狭笑意,“你自幼习武的身子,养个两三日便能生龙活虎地下地跑了,可怜你的大春姊姊却被你害得下不了床,那双脚即便养好了,怕也会留下遗疾。” 这事已成了明桥心底的一个疙瘩,即使自己为此落得个满身伤痕,也无法弥补他犯下的错。 而每每看到他四姊姊这张冰雪似的脸庞,他又总是不由自主地将其与侯府的大女公子进行比较。 他的阿姊面冷心热;而隔壁的大春姊姊却是面暖心冷,她是两面菩萨,慈悲善良,却也冷漠无情。 她越是宽容大度,他越是愧疚难安,甚至有些心伤难过。 他不愿她像菩萨宽恕世人的过错一样来宽恕自己,这样的宽恕慈悲,实则是冷漠疏离,是从不曾将他当成可亲近信任之人。 *** 明桥的沉默消沉让明铃很是不解。若是往常,这个小郎君听了她这番挖苦的话,不会这样沉默,怕是早就要在她面前扮可怜了。 虽是如此,她也不打算刨根究底,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份竹简,话语里有几分欣悦:“明桥,阿兄来信了。阿兄在信里说,东南百越诸郡叛乱已息,朝廷派使者慰劳嘉奖了军中将士,阿兄也得了个‘平夷将军’的称号,虽然还只是个杂号将军,却也算是从护军熬到了将军。” 明桥亦是被这道消息鼓舞了几分,却又听明铃叹了一口气,怅然道:“我一直挺羡慕他的,怎奈自己是个女儿身,不能像他那般参军杀敌。” 明桥安慰道:“峁哥哥的母亲也是女儿身,却也组建了一支娘子军,因这支娘子军平蛮剿寇有功,亦是被朝廷收编嘉奖的军队,可见女子一样能上战场杀敌护国。阿姊何必自困于己身?舅父也说你有凌云之志,武功韬略不输两个阿兄,若能上沙场,定能成为沙场第一女将军!” “这是阿父的溢美之词,你可别捧高我!”明铃神色黯然,自嘲笑道,“我倒想入吴将军的娘子军,只是……吴将军不待见我,我这辈子怕是都入不了她的这支娘子军。我给阿兄传了信,想入他麾下,不知他肯不肯破例收我这介女流?” “阿兄定然一千个一百个愿意啊!” 明铃对此并不如明桥这般乐观,颓然道:“他愿意,他手底下的那些兵怕不愿意。他才将将因平夷有功而被擢升为五品将军,我实不想让他难做。不与你说这些事了,你歇着吧,我去外头屋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