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摔摔得倒挂在树上扮鬼吓人的明桥慌了神,连忙取了戴在脸上的狗脸面具,一个鲤鱼打挺便跃下了树枝,三步并作两步地顺着山坡奔到了章怀春跟前。 “大春姊姊,你没事吧?” 章怀春已是摔得直不起身来,满身狼狈,见明桥来扶自己,她因心里恼他,冷冷道:“不要碰我,我还能动。” 明桥知晓自己酿成了大祸,见她清冷如月色的脸,也不敢言语,只能讪讪收回了手。 “我的脚扭伤了,你帮我叫人来吧。” 章怀春本不想理会明桥,无奈她尝试了许多次,发现双脚已无力行走,只能请求眼前的这个罪魁祸首。 明桥也不敢耽误,忙道:“峁哥哥就在山上,姊姊不要乱动,我去找他来!” 这两人时常会聚在一处厮混,章怀春并不好奇他二人这个时辰在山上做什么,只是想到方如仪那张病怏怏的脸,便对堂兄这般冷淡的态度感到寒心。 *** 章茆慌慌张张来时,章怀春从他身上闻到了浓浓的酒气,若非此处无人可求助,她真不愿沾染上他身上的酒气。 章茆背她回了一庭芳,早已惊动了满院子的人。章怀春怕惊动了栖迟园的阿母,叮嘱众人不许声张,也不让人出府去请医工,自己给双脚的扭伤处做了处理。 逢青楸与两个妹妹询问她摔伤的缘故,她不愿多生事端,淡淡道:“夜里上小灵山坐了坐,夜黑没看清脚下的路,不当心摔了。夜深了,两个妹妹去歇着吧,我这里有青楸照看,不会有事的。”想起院中还有阿兄与明桥在,她又向章咏春道,“阿兄与隔壁的明桥还在外头,这里毕竟是我们姊妹几个的院子,他们深夜在此多有不便,你让他们也各自回去吧。” 听见如此说,章咏春、章叹春也不敢多叨扰,与她说了两句姊妹间亲热关切的话,便一同出了屋子。 而屋外的两人一见了她们,不约而同地凑了上来。 “妹妹的伤势如何啊?” “大春姊姊的脚没事吧?” 章咏春本想随意敷衍两句话,她身边的妹妹也不知何时憋了一肚子的气,见了明桥,便气势汹汹地质问道:“这深更半夜的,你为何会在我家?我阿姊的脚是不是被你伤的?” 明桥并不否认,因担心章怀春的伤势,只能再次向面前若有所思的章咏春询问:“二春姊姊,大春姊姊的脚怎样了?” 然而,不待章咏春回答,章叹春便再次气哼哼地冲他道:“你还有脸问!我阿姊若是有个好歹,我拿你是问!” “三妹妹!”章咏春怕这个妹妹乱嚷嚷惊动了屋里的阿姊,适时出声制止了她继续发难,转而对面前的两人说,“阿兄与桥桥先回去吧,阿姊好歹是医者,会照顾好自己的。若是担心,白日里再来吧。” 院子的主人既已下了逐客令,明桥与章茆也不便再在此逗留,遂相伴着出了一庭芳。 然而,两人尚未走远,青楸便提着一盏残破的纱灯追了出来。 近了两人跟前,她将手中的纱灯递至章茆跟前,恭谨道:“这纱灯是女公子从夫人那儿借来的,如今摔坏了,女公子想请世子修补修补。” 章茆本想说一盏灯而已,坏了再换一盏便是,可双眼瞥到这盏纱灯上时,目光微沉了沉,不动声色从青楸手中接过了这盏灯。 “我看看。你回去与妹妹说一声,让她不必将这盏灯放在心上。” 青楸其实也颇不解,不明白女公子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劳动世子来修补这盏纱灯。毕竟这灯只是市面上卖的普通纱灯,且似有许多年头了,世子夫人还不至于为这样一盏灯而对这府中的大女公子怀恨在心。 然而,这些皆是府中主子们的事,她纵使有万千疑虑,也不该过问,只须谨遵主子之命,认真办妥主子吩咐的事便好。 *** 回了东院的演武场后屋,章茆便唤来了在此当值的阿峰,随手将手中的纱灯递了过去,吩咐道:“明日,你带着这灯去水街一带的灯笼铺子里问问,看看有谁家能修补或是制作这种样式的纱灯,钱不会少。记住,这事你要谨慎些,莫传到夫人耳里了。” 这阿峰与阿岱本是侯爷夫人还在府中时培养的护卫,如今虽留给了章茆,章茆却知这是阿母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这两人真正忠心效力的人反而是漪兰院的方如仪,他每日的行踪自然也会经由这两人的口被方如仪所掌握。 最初,他还会因为此事与方如仪理论争执;长此以往,他反倒不在意了。毕竟,这两个人在他面前不过是长了眼睛的哑巴,不会张嘴多言烦扰他。 因此,他几乎不曾吩咐两人为自己做过什么事。 阿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