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知春若有所悟,也不为难这媒婆,笑道:“这几日还是辛苦您了,那些银钱您便收着吧,往后还有麻烦您的时候。” 媒婆自是感激不尽,谢过后便离开了侯府,走前还犹自不解,暗自嘀咕道:“这些贵人们的心思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世间多少女子妄想入宫做皇后,这家大女公子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就这般不识时务,偏要招个小门小户的夫婿呢?” 这些日子,她也替这家大女公子细细相看了几户人家的儿郎,却总会受到莫名其妙的警告威胁,城中其他媒人也无一例外受到了这样那样的警告威胁,说什么她们这些人若是胆敢替侯府大女公子做媒说亲,便是藐视皇权天威,其罪可诛。 她们这些人皆知晓侯府的那位女君与宫中太后皇帝的关系,怎会不知这道警告是出自谁人之意呢? *** 媒婆来时,章怀春一直躲在围屏后面,那人虽未明说反悔的缘由,她却猜到了。 她在徐知春面前席地而坐,望着垂眸深思的阿母,轻声问了一句:“是姨母威胁了那些媒人,要断我姻缘么?” 徐知春抬眸,头回觉得自己无用,竟连女儿的婚事也不能自己主张。 “这天下,谁人敢与皇帝争女人呢?”章怀春颓然道,“阿母无须为难,若这就是女儿的命,入宫并无不可。只是,这守家尽孝的重担便落在了妹妹们身上,就怕这份担子会耽误了她们的好姻缘。” 徐知春却道:“事情还没到无路可走的地步。郑家的那对母子也在此住了些时日,你觉着郑家郎君如何?” 听言,章怀春霎时红了脸,心似鹿撞,支吾着不肯言。 徐知春是过来人,又最是了解自己的女儿,见她这般情态,便已知晓这个女儿的心思。她也无须她言语表态,由衷道:“你阿父其实早已有招他为婿的念头,说他有君子之操,博通经籍,有大才,若非为了他体弱多病的生母能有个安身之所,他也不会寄居于侯府门下仰人鼻息而活。这样朗艳独绝的儿郎,让她入赘为婿,实则委屈了他。 “我观察了他这些日子,发现他确如你阿父所说的那般,是个柔嘉孝顺、斯文有礼的君子,可托终身。若你有意,我便替你求来。” 章怀春怔愣片刻,而后道:“女儿不愿挟恩图报,不想他是因受恩于我们才应下这门亲事,这样会让女儿愧疚一辈子。所幸还有一年的时间,女儿想试试他的心意,若他无意,女儿情愿入宫。” 徐知春沉默不语,目光深深地看着这个女儿,忽道:“后宫凶险,帝心难测,心不狠难以立足。你从你外大父那儿学的是救人性命的岐黄之术,深宫却是个能将人逼成刽子手的阎罗殿,阿母不想你步你姨母后尘。怀春,阿母不会让你入宫的。” 章怀春知晓阿母这句话的深意。她的阿母虽温婉和善,偶尔行事却也不容人置喙,显得有些独断专行。 她知晓后宫凶险,也耳闻过姨母入主后宫的经历事迹,却并不觉得这是阿母一心反对她入宫的缘由。 “阿母为何不愿我入宫?” 徐知春秀眉轻蹙,轻声道:“不是与你说过了么?后宫凶险,以你的心性手段,无法安然立足。” 章怀春不信这是真正的理由,不死心地追问:“我知晓后宫凶险,但我入宫便是皇后,后宫以我为尊,又有皇帝表兄的庇护,谁敢谋害我?” 徐知春叹息道:“伴君如伴虎,帝王最是薄情多疑,指望凭借皇帝的宠爱在后宫生存,好似痴人说梦。入宫的事,你不许再提起了。不管你姨母如何阻扰我为你招婿,我总能替你招来一个夫婿。你若真对郑家郎君有意,这一年的时间里,你便多与他相处相处,看看他是否值得你托付终生。” 话已至此,章怀春也不好再寻根究底,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便准备退下。 甫一起身,阿母忽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句:“上巳节将至,你今年既然在家,那便带上咏春随你堂嫂去娘娘庙里求求姻缘吧。” 章怀春垂眸道:“上巳那日,舅父的医馆要在沅水河畔赠香施药,外大父也会去义诊,我得去帮忙。” 徐知春道:“我听你舅父说了,医馆只在那儿义诊半日,午后再去正好能赶上娘娘庙里的祭祀大典。我会让你阿兄将郑郎君也带去,你莫要错过了这样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