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间人流替换,走了一拨又进来另一拨。衣着不菲的春城贵人们带起的香风一卷,竟也熏得师兄妹二人一屋的燥气。但见这厅室间置了冰桶,青丝用手扇着风时感叹酒楼奢侈。 直到她看到师兄去接壁上小竹筒流水净手。 似乎没看见师妹眼色,齐悠白接着一旁挂着的白巾仔细拭手,并未在乎什么。 青丝倒有些震惊。 “师兄,你吃好了?”她问,觉得这儿子还挺有人间烟火气——桌上大半的菜食都是他解决,不知道比在山上的时候多吃了多少碗饭。 还是说……他从来没吃饱过?这不能行吧? “吃好了。”齐悠白回答,垂下眼去。却是从玉玲铛里小心掏出一张叠好的绣花小帕,仔细展开了递到竹筒下浸湿。 他稍稍拧了拧。 “擦擦。”少年将桌上残羹摆的齐整,也不怕抬起的袖摆粘着油渍,只越过桌子把小帕递给她,像是个照顾年幼小妹的兄长。 青丝愣了一瞬,但下意识地接过这帕子才发现这触感之好,只怕不是他皇帝哥哥特意给了他的,却用到她身上。 垂眼看去,上面绣的确实是桃花。 “快些收拾了自己。”齐悠白见她接过却迟迟不动手,嘴边油渍只看着就让人心急。只好浅浅的提醒道,“还有些事情要办。” 青丝自凳子上弹起来,跟在他身后出去。终究还是没好意思用师兄的帕子。 “吃好了?”那先前接待青丝的姑娘扇着风来,妩媚的弯弯眼睛,朝这一看就非凡的少年点了点头。 问的却是青丝。 “吃好了。“青丝摸着肚子,“我那糊涂蛋兄长可为我付了钱?”她是有意坑坑薛凉月,适时才与这姑娘小小撒了个谎。 ——“我兄长长着一张帅脸,穿黄色的锦衣,姓薛。”她附耳,“看着人模狗样,却骗取我一个小儿的钱财来吃酒。” “漂亮姐姐可千万把我的帐记到他头上啊。” * 青丝念着薛凉月吃的大亏,嘴角都要笑得和太阳肩并肩。但她也没忘了奋力吃喝的师兄,于是自掏腰包决定给战友买个东西。 虽然嘛,这钱本来就是他哥哥施舍——赠与!赠与! “兄长可喜欢这个?”她扯了扯身边慢悠悠走着的齐师兄,倒是换了个称呼。 少年人转过身来,看向这小姑娘手中物什—是一只盘着龙虎的糖画,好看,也够威武,但一看就甜的紧。 青丝只是逗他作玩。但见师兄真的认真端详起来,倒是把自己搞得不上不下无从解释,只好说是自己想吃。 ——毕竟齐悠白看着也不像喜欢吃甜的人。 听她这么说,师兄只点了点头伸手掏钱买下——青丝选了个小老虎慢慢啃。 真……甜呐。本来就饱着的小师妹抿抿被粘连的嘴,有点后悔了。 二人继续向前走。饶是青丝是个路痴,也早就发现这闹市不是回客栈的路,莫名开始怯怯想师兄要带她到哪里去。 难道,换个地方练挥枝吗? 街上行人不多不少,青丝紧跟上齐悠白的步子,目光微颤间,她眼神一亮。 齐悠白被身后的师妹奋力一拉,差点站不住脚。不愧是小孩子,他顺着师妹力道朝边上走去,在她立住脚步的小摊前站定。 “喜欢什么,兄长给你买。”他顺势安上她提及的兄长称呼,言辞温和仿佛自己本来就是她真正长兄。 ——他看到一只合拢的细瘦小手。 不再是刚刚捡来时的黑黢,这小姑娘手指白皙,指尖泛着点粉色,指上月牙泛着一点细碎的光彩。 于是齐悠白感到由衷的欣慰。 而他的青丝师妹拢住了什么,应该是要给他看。 “什么?”他恰恰想问,就见底下师妹眯了眯眼,眼角小痣微颤。 她展开了手。 “噔噔噔噔——”这姑娘看起来尤为开心,连平时故意遮掩的小小虎牙都露出来。“兄长喜欢玉吗?”但不必问,青丝知道他是一定会喜欢——谁叫他日日戴着那花哨的玉珠串子。 齐师兄是知道如何打扮自己的,青丝很多次感慨。 虽然是一身言情小说里经常描写的白,远远看顿时只觉得素的不行,只成就一点飘渺的仙气。近看来,身姿挺拔玉树般,细腰施以玉带束之,偏就被这十五六岁的少年衬出一股子铅尘不染的纯粹金贵气。 加上师兄本就生的好看,她想,更是有点勾人的情态在的。 呸——呸呸!她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