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的兰博基尼,还有她开车的能力。 她一直认为,三哥的死她要负一半责任。如果她没有答应三哥瞒着大家他的病情,也许就有更多的人能够帮她一起说服三哥积极治疗。也许三哥就不会离开。 所以后来,她只要一坐进车里,耳边就会响起电话铃声和大家的哭声。 直到江依曼从三哥的遗嘱里看到: “癌症治疗消耗最大的,并不是金钱,而是人心。我不愿意看到我爱的人为了寻求一个差别不大的结果,空耗他们的生命和耐心。他们的生命应当放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他们的耐心应当给予生活在世的人们。” “我很感谢小春对我的尊重和支持,也很抱歉让她承受了比其他人更漫长的痛苦。请不要责怪她,因为在我离开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她早就已经在自责的泥沼里挣扎太久。我已经离开了,但她是鲜活的生命,请不要将她溺毙。” 三哥的遗嘱几乎治愈了所有人,也包括栾春。江依曼抱着栾春失声痛哭,她们才和解。而栾春,在被其他人安慰很久以后,才和自己真正和解。 爸妈选择在这个时候给栾春送车,也是认为她应该从三哥的事情里完全走出来了,她总要过上自己的新生活。这也是三哥乐意看到的。 游予君察觉到栾春的迟疑,轻轻握住她的手,“要不然先开我的旧车?新车可能不太好上手。” 栾春反握住游予君的手,“没关系的。我可以。” 游予君对她点点头。栾春把车子启动,系好安全带,在游予君的提醒之下完成起步的流程。 车辆正式开出车库。 - 在空旷地带练习了好几圈之后,栾春已经找回了开车的感觉。她们决定去市区复习一下路况。 顺便接上刚从雅思考场出来的闵一衍。 闵一衍带着口罩和帽子,一身有些嘻哈的T恤与裤子,跨一个腰包,开心地凑到车窗前面过来打招呼,“君姐,小春。” 游予君开始调侃,“听到没,我就是‘姐’,你就是‘小’。这差别,我是不是得把这副驾让出来?” 栾春撩眼看向游予君,随即阖眸轻笑。 闵一衍绕到驾驶座那边,“你们一起坐后面吧,我给你们当司机。” 两个女人都从前排换到后面。 闵一衍就座以后,转过身来问她们想吃什么,今晚他请客。 “嚯,看他这样,我们小闵考得不错嘛?”游予君伸手敲了敲驾驶座椅背。 “我这都考第五次了,再考不过,我爸妈都想把我丢在国内自生自灭了。”闵一衍笑得有些苦涩。 学习就是一件苦涩的事情,尤其是学习自己不擅长的东西,苦涩至极。 “看你学得这么苦,我们今天去吃你爱吃的那家海鲜吧?海边那家。”栾春提议。 “还是小春对我最好。”闵一衍一下就开心起来,扭过身子去系安全带发车。 游予君看栾春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就宠他吧”。栾春也回望游予君,瞥一眼闵一衍再回来,那眼神是在说“反正他请客”。 “既然小闵感觉英文学得不错了,那给我们说两句听听。”游予君又开始搞事情。 栾春斜睨她一眼,“你出国还得带翻译的英文水平,说了你也听不懂。” “欸,我听不懂没事,小春能听懂就行。小闵?懂我意思吧?”游予君笑得眉飞色舞。 “好啊。” 然后车里安静下来,两个人听着男孩清朗的声音,语调低沉地吟诵: “What can I hold you with, “I offer you lean streets,desperate sunsets, “the on of the jaed suburbs, “I offer you the bitterness of a n who has looked lon and lon at the lonely on。” 游予君浅浅地笑着,栾春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减淡。 这是博尔赫斯的诗《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是一首隐忍的爱意。 等闵一衍停下来,游予君推了推栾春,小声问她是不是情诗。栾春点点头,回了一句,“背得很好,晚上多加两条蟹腿。等会儿我亲自剥给你。”